第九章

岩浆海的滋滋声在耳边缠绕，瑞恩看着掌心逐渐成形的黑色眼睛图案，那纹路像活物般钻进皮肤，与银瞳的光芒相互噬咬。艾比盖尔站在三步之外，嘴角的微笑僵硬如面具，黑色瞳孔里没有映出他的身影，只有一片旋转的黑暗。黄衣小伙的盾牌斜拖在地，边缘刮过黑曜石的声响像在倒计时，红衣小 Z 的手指绞着衣角，发出细碎的摩擦声，三人的脚步正以相同的频率向他逼近，形成一个不断收紧的三角。​

“你们不是他们。” 瑞恩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巨斧在手中微微颤抖。他知道眼前的一切是轮回的幻象，却仍能感觉到心脏被攥紧的疼痛 —— 哪怕是虚假的背叛，重复七次也足以刻进灵魂。当艾比盖尔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时，银瞳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眼前的景象像破碎的玻璃般炸裂，小镇广场的地砖下渗出岩浆，伙伴们的身影在火海中扭曲成凋灵骷髅的轮廓。​

“做得好，第七个。” 守眼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瑞恩猛地抬头，只见那艘挂着眼睛旗的船正悬浮在半空，船身由白骨与黑曜石拼接而成，帆面上的眼睛图案正缓缓转动，瞳孔里流淌着银白色的液体。守眼人站在船头，身披的灰色斗篷下摆随风飘动，露出半边银纹密布的脸，他的左手握着一根权杖，杖顶的水晶里封存着一缕金色的火焰 —— 那是红衣小 Z 被吞噬时的最后光芒。​

面包师女儿坐在船舷上，双脚晃荡着踢起岩浆飞沫，她手中的银色钥匙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谱，与瑞恩掉落的那把形成镜像。“这把钥匙能打开‘过去’哦。” 她把钥匙抛向空中，接住时钥匙已变成一柄小巧的匕首，“守眼人说，你需要亲眼看看第一个轮回的样子。”​

瑞恩没有接钥匙，巨斧的斧刃抵住船板：“你早就知道会这样？所有轮回都是你设计的？”​

守眼人轻笑一声，权杖轻点船板，甲板上突然浮现出无数幅画面，像活过来的壁画：第一个银瞳人将心脏撕裂时的决绝，面具人被推入岩浆时的嘶吼，艾比盖尔每次背叛时流下的银色眼泪……“设计？不，我只是记录者。” 他指向其中一幅画面，那里面的瑞恩正举剑刺穿自己的心脏，“每个轮回的结局都由你自己选择，我只是确保你有选择的机会。”​

船身突然剧烈摇晃，岩浆海掀起巨浪，浪尖上站着无数个瑞恩的影子，他们都举着巨斧，眼神空洞。面包师女儿尖叫着抓住船舷，手中的钥匙掉进岩浆，溅起的火花在空中组成一行字：“第八个轮回，开始。”​

“不！” 瑞恩的银瞳与船帆上的眼睛同时亮起，他终于看清那些影子的胸口都插着相同的钥匙，“这些不是幻象，是被轮回吞噬的我！” 他挥斧砍向最近的影子，斧刃穿过对方身体时，自己的肩膀突然传来剧痛 —— 所有影子都是他的分身，伤害他们等于伤害自己。​

守眼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权杖顶在他的胸口：“看看你的心脏！” 瑞恩低头，黑白交织的心脏正在龟裂，裂缝中渗出黑色的液体，那些液体落地后化为无数只眼睛，“你以为融合光明与黑暗就能打破循环？错了，平衡本身就是最大的牢笼！”​

船板突然翻转，瑞恩坠入一片失重的黑暗。坠落中，他看到无数个自己在不同的轮回里挣扎：有的选择献祭自己，有的选择毁灭世界，有的选择永远沉睡…… 最后都殊途同归，成为船帆上的一道纹路。当他即将落地时，一只手抓住了他 —— 是红衣小 Z，他的身体半透明，却紧紧攥着半张燃烧的创世录残页。​

“别信守眼人！” 红衣小 Z 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残页上的文字开始重组，“创世录没被烧毁，他藏起了另一半！真正的钥匙不是银的，是……”​

他的话被一声惊雷打断，黑暗中突然亮起一道光柱，光柱里站着人影 —— 那个与瑞恩长得一样的守关人，此刻他的胸口不再有空洞，而是镶嵌着完整的心脏，黑白两色的光芒透过皮肤闪烁。“他说得对，钥匙不是银的。” 守关人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燃烧的脚印，“是‘选择’本身。”​

瑞恩突然明白，所有轮回的分歧点都在于选择：相信守眼人还是守关人，拯救伙伴还是独自逃离，接受平衡还是彻底打破。他看向红衣小 Z 手中的残页，上面的文字突然清晰：“当影子与光明拥抱时，轮回会露出破绽，破绽在……”​

“在你第一次说谎的地方！” 守眼人突然从光柱中冲出，权杖刺穿了红衣小 Z 的身体。红衣小 Z 的身影化为光点，残页飘落时被守关人接住，他将两半残页拼合，创世录完整的封面显现 —— 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面镜子，镜子里映出瑞恩第一次对艾比盖尔说谎的场景：他隐瞒了自己早已被感染的事实。​

“就是这里！” 守关人将创世录抛向空中，镜子般的封面射出一道光线，击中瑞恩的银瞳。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最清晰的是那天在小镇广场，他看着金发小伙被咬时，指尖已经泛起银纹，却谎称只是普通咬伤。​

“第一个谎言，就是轮回的起点。” 守眼人按住他的肩膀，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承认它，或者永远困在这里。”​

岩浆海突然退去，露出底下的巨大齿轮，每个齿牙上都刻着一个 “谎” 字。瑞恩站在齿轮中央，看着周围的伙伴们再次出现，这次他们的眼睛恢复了正常，艾比盖尔的箭袋里插着那支未射出的背叛之箭，黄衣小伙的盾牌上刻着 “原谅” 二字，红衣小 Z 的手中捧着完好的创世录。​

“对不起。” 瑞恩的声音在齿轮转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看向艾比盖尔，“那天我就被感染了，怕你们抛弃我，所以说了谎。”​

银瞳突然射出银白色的火焰，烧毁了掌心的黑色眼睛图案。守关人与守眼人的身影逐渐融合，成为一个完整的银瞳人，他微笑着化为光点，融入创世录。书的封面翻开，露出最后一页：“当所有谎言被原谅，钥匙会自己转动。”​

齿轮开始反向转动，岩浆海倒流，金字塔从海底升起，恢复了最初的模样。瑞恩伸手去拿创世录，却发现书的最后一页粘着一张地图，标注着主世界与 Nether 的交界处，那里有一个从未见过的符号，像两只紧握的手。​

“我们走吧。” 艾比盖尔的声音带着泪水，她的箭袋里那支箭已经消失，“去看看真正的平衡是什么样子。”​

就在他们踏上船板，准备驶向地图标注的方向时，面包师女儿突然从岩浆里钻出，她的手中握着那把变黑的钥匙，眼睛里闪烁着纯黑的光：“你们忘了一件事。” 她指向创世录的最后一行小字，“打破轮回的人，会成为新的守关人。”​

瑞恩低头看书，那行字正在缓缓浮现。船帆上的眼睛图案突然全部转向他，瞳孔里映出他未来的模样 —— 坐在金字塔顶端的王座上，胸口嵌着完整的心脏，眼神平静如死水。​

远处的海平面上，新的岛屿正在升起，岛上的居民们抬起头，每个人的眼睛都是银白色的，他们朝着船的方向跪拜，嘴里念着同一个名字：“瑞恩。”​

船突然自行启航，载着他们驶向未知的交界处。瑞恩握紧创世录，感觉银瞳里多了一些东西 —— 无数个轮回里的自己都在眨眼，像在提醒他：新的循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