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火长河在天斗城下蜿蜒而过,黑雾被灼得节节后退,像潮水撞上赤岸。
星澜最后一眼回望,火光映得少年眸子透亮——
那里面没有胜利者的傲,只有赶路人的倦与热。
“下一站,星斗。”
他把月桂锁扣回腰间,锁孔里幽蓝火苗安静得像一只睡兽。
星斗大森林的外围,晨雾未散,却不再阴冷。
曾经弥漫的蚀炁被凡火烤得稀薄,蓝银草叶脉里重新亮起银蓝微光。
林墨以裂纹剑拨开最后一片黑雾,剑尖挑出一缕青烟,
青烟落地,化作一只巴掌大的碧磷蝶,蝶翼沾着晨露,抖了抖,飞向林深处。
苏糖把指尖糖晶弹向地面,糖星碎成七彩,像给森林铺了一条会发光的小径。
深入三十里,古树参天。
一只万年风狒狒蹲在枝头,手里攥着半截火把,
火光未熄,它却不再龇牙,只是好奇地打量三位来客。
林墨抬手,剑背铜火盆里炭火轻晃,风狒狒嗅到熟悉的人间烟火味,
竟咧嘴一笑,把火把递给他,像在说:
“欢迎回家。”
午时,众人抵达生命之湖。
湖面如镜,倒映着新生的天空。
天青牛蟒与泰坦巨猿早已化为人形,立于湖畔。
天青一袭青袍,眸若深潭;泰坦赤膊而立,臂上藤蔓缠绕。
天青“凡火驱散了蚀炁,也驱散了我们的梦魇
天青抬手,湖水泛起涟漪,涟漪里浮起一枚晶莹的绿核——
那是生命之湖孕育的新种子,
天青“带它去更远的地方,让森林自己活下去。”
湖畔古榕,枝桠间亮起千百点萤光。
那是星斗魂兽的“古树议会”。
千年藤蛇、万年风鹰、碧磷七绝花……
它们不再以兽形咆哮,而是以光影化身,围坐一圈。
藤蛇吐出人言:“凡火给了我们第二次呼吸。”
风鹰振翼,掀起一阵带着草木香的微风:
“森林愿意与凡界结盟,共同守护这片净土。”
星澜单膝跪地,把月桂锁置于树根前,
锁孔火苗化作细小符文,烙印在每一株古树年轮。
三日之内,凡火军团与魂兽并肩,
在湖畔搭起木寨、火塔、糖晶灯塔。
铁匠的锤声与猿啼交织,
农妇的炊烟与鸟鸣缠绕,
孩子们的笑声与虫唱重叠。
林墨以裂纹剑削木为碑,碑上刻:
“星斗无痕,深林新曦——凡火与魂兽共立。”
第四日清晨,碧磷七绝花集体盛放。
花海如潮,花粉化作绿色光雨,落在众人发梢、剑锋、糖囊。
光雨所过之处,旧伤愈合,魂力微涨。
苏糖伸手接住一粒花粉,糖晶与花粉交融,
竟在掌心开出一朵会唱歌的碧磷小花,
花音清脆,唱的是凡火行者的远征曲。
午后,一群百年小魂兽围着火塔嬉戏。
小风狒狒把糖晶当弹珠,小藤蛇把火把当跳绳,
小碧磷蝶绕着星澜飞舞,在他银蓝长发上留下点点磷光。
星澜蹲下身,把最后一粒月火种子塞进一只小风狒狒怀里:
“带着它,长成自己的光。”
暮色四合,古树议会送别。
天青牛蟒以尾扫湖面,湖水凝成一面水镜,
镜中映出凡火长河的尽头——
那里,新的黑雾正在集结,
却也在等待下一簇凡火。
泰坦巨猿以拳擂胸,发出低沉鼓声,
鼓声里,魂兽齐鸣,像是在说:
“去吧,火行者,星斗永远是你们的后盾。”
星火驿队再次启程,背影被落日拉得很长。
林墨回头,裂纹剑映出深林新绿;
苏糖挥手,糖晶在指尖化作星雨;
星澜把月桂锁扣紧,锁孔火苗安静而坚定。
深林在他们身后渐渐合拢,
但每一片叶子、每一阵风,都在低声重复:
“星斗无痕,凡火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