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

“小妖你手怎么了？”

淮萱在为小妖解绳子时发现他的掌心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小妖却只是笑，声音低哑，

“没事。”

“这叫没事？”

淮萱把那只手拉到眼前，

“绯颜夜也真会挑人下手呀。”

四个人只挑了小妖，这不明摆着故意的吗。

“哎上神，你俩也别只顾着聊呀，你把我解开我好给他上药。”

淮萱指尖一点，银光掠过，缚住长玉与顾思南的绳索同时松开了。

长玉揉着手腕，耳尖微动，循声走到小妖身侧，掌心已翻出一瓶碧色药膏。

“我来。”

顾思南凑过来，冷着脸把药瓶夺到自己手里，

“我下手更快。”

“都别吵。”

淮萱抬手将药瓶重新拿回，为小妖上完药后包扎好了伤口。

“好了，现在天也亮了，我该走了。”

“走？”

小妖倏地蜷起指节，纱布上洇出一点新红。

“说好的一晚我已经兑现了，所以，再见。”

“姐姐，你要去哪？”

一面镜子出现在淮萱身后，顾思南还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她便进入了镜中。

“又是这面镜子！”

小妖瞳孔聚缩，这镜子和当年玉雪山下的一模一样，上次淮萱进去后便消失了百年。这次明明才在一起几日，她怎么又走了…

淮萱来到了天渊。

“我这次献祭封印能坚持多久？”

“少说也有百万年。”

淮萱回头看着秦楚谣的眼睛，然后笑着扯下了七曜灵光。

“这是我娘给我的，你可要好好保管呀…”

淮萱的身体化为七色的光飘入了天渊。对于上古神的她来说献祭好像并没有什么的，这本身就是她的义务。

“至此，世间再无上古神。”

秦楚谣松开指尖，七曜灵光被天渊倒卷的罡风卷起，像一片碎裂的星屑，眨眼便消失在深渊深处。

与此同时，所有曾被淮萱亲手种下锁心咒的人，在同一刻听见“咔哒”一声轻响。

无形的锁链寸寸崩裂，识海深处那道温柔却不可违逆的意志，像雪落火中，倏然化尽。

走在路上的小妖感觉心中失落落的，他抬头看向天空，空中出现了七彩祥云。周围的凡人们跪了一地，只当是神迹；小妖却怔在原地，心口那道旧疤忽然灼烧起来，仿佛有人用指尖轻轻按了一下

“……淮萱”

他下意识伸手，七曜灵光落在了他手上，他盯着它看了许久。

天界，通明殿上，金钟未响，争吵已沸。

“封印才撑了百万年！千万年之期未到，天渊便再度开裂，这算什么！”

兵戈司的战神玄戈一掌拍碎玉案，碎屑溅了旁边星宿君一脸。

“重点不是提前失效，而是最后一位上古神已殒！”

司命星君抖开命卷，卷轴上空荡荡只剩一道血痕，

“自此世间再无上古神力可补封印，下一次缺口谁来堵？”

“那楚珀不也是上古血脉？”

“楚珀？”

司命星君像是被针扎了舌头，声音陡然拔高，

“他连神格都没凝全，只剩三分上古血，连下界一只千年大妖都能把他按在地上捶！你们想让他去堵天渊？怕是连塞牙缝都不够！”

明明淮萱刚献祭，众仙却又想着下次献祭的事了。

殿角，月老的红线团滚落在地，绳头缠住了他自己的脚踝。

“呵……”

老人颤巍巍俯身去捡，

“淮萱上神刚献祭，如今她尸骨未寒，你们便急着预订下一个祭品。”

他抬头，浑浊眼珠映出金碧辉煌的穹顶，

“天界？呵，一座镀了金的屠宰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