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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忆桃稍稍松了口气。

？？？“但是，”

周教授的“但是”如同预期般到来，他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我这里看到的，是一个极其精良的‘产品’，一个成功的‘商业案例’。而我当年在画室里看到的那个，对着一颗歪脖子番茄能画一下午、眼睛里闪着光的女学生，她的‘寻光’，在哪里？”

问题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了林忆桃内心深处那个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清晰感知到的角落。她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周教授没有逼问，只是缓缓打开带来的画筒，从里面抽出一卷微微泛黄的画纸，在茶几上铺开。

那是一张铅笔速写。画的是美院后面那个荒废的小花园一角，断壁残垣间，一株野草从砖缝中顽强探出，草叶上挂着一颗将坠未坠的露珠。线条稚嫩，甚至有些笨拙，但那份对微小生命瞬间的专注捕捉，那种近乎虔诚的观察力，却穿透了时光，狠狠撞中了林忆桃。

那是她大一时画的。她几乎已经忘了。

？？？“技术会进步，平台会变大，资源会变多。”

周教授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敲打着林忆桃的心房

？？？“但艺术的根，不能丢。‘寻光’，寻的到底是收视率的光，估值的光，还是你当年在这颗露珠里看到的光？”

他收起画稿，重新卷好，放回画筒，站起身：

？？？“话就说到这儿。你如今是林总，是大名人，有自己的路要走。我老头子啰嗦了。”

林忆桃“周老师……”

林忆桃急忙起身，喉咙有些发紧。

周教授摆摆手，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期许：

林忆桃“别忘了，画笔比合同，有时候更重。”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留下林忆桃独自站在原地，心中波澜起伏。周教授的话，不像父亲的战略分析，不像伙伴的鼎力支持，更像一面冰冷而诚实的镜子，照出了成功光环下，那份潜藏的对“初心”的叩问。

她坐回椅子上，目光再次落在那些诱人的合作方案上。D&L的合约，可以让她和星辉瞬间站上时尚界的顶峰；某个热门综艺的常驻嘉宾邀请，能带来巨大的流量曝光；风险投资的巨额资金，能让星辉以几何级数扩张……

但这些，是“她”的光吗？还是资本和市场想要看到的“光”？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不是巴黎的镁光灯，不是会议室里的数据图表，而是亚马逊暴雨后那株沼泽幽灵兰的幽香，是极地勘景资料里那片无边无际、纯净到令人心颤的冰原，是艺术家们在自然中被激发出的、最本真的创作状态。

那种光，更微弱，更艰难，却也更真实，更接近她最初拿起画笔、设计“日光之吻”时，内心所追寻的东西。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宇宙无敌番茄冰沙后援团”的群消息。

王源发来一个搞怪的表情包：

“小桃子！听说D&L都想签你了？牛哇！以后是不是要找你拿签名款包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