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门的快船破开晨雾时,襄阳城的轮廓已在江风中显露出残破的骨架。城楼的箭楼塌了一半,“襄阳”二字的匾额被劈成两半,黑煞教的骷髅旗歪歪扭扭地挂在旗杆上,在风中发出“哗啦”的哀鸣,像在嘲笑这座曾固若金汤的城池。
“三天前破的城。”墨羽站在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铁剑令上的剑纹,“黑煞教用‘血祭阵’困住了城中心的宝可梦,只要有反抗的,就当着百姓的面活活烧死。”他的声音很平,左手却死死攥着剑柄,指节泛白——那只少了小指的手,在晨光里抖得厉害。
凌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城墙根下的护城河漂着些灰黑色的东西,细看才发现是烧焦的羽毛和骨头。小锯鳄突然对着城墙发出愤怒的“咕叽”声,尾巴拍打着船板,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凌云的袖口——它认出那是同类被灼烧的痕迹。
“城里还有活人吗?”苏轻瑶捂住嘴,声音发颤。她怀里的吉利蛋把脸埋在她颈窝,却还是用爪子指了指城墙内侧——那里有面褪色的杏黄旗,旗面上绣着“药”字,是药王谷在襄阳的分舵标记。
“分舵的人还在!”苏轻瑶眼睛一亮,“我爹说过,分舵的陈叔会‘地脉术’,能在城里挖密道!”
墨羽的傲骨燕突然振翅冲上高空,盘旋两周后对着东南方向鸣叫。“东南面的粮仓没插黑旗。”墨羽解释道,“那里有铁剑门的暗桩,专门负责藏粮食和伤兵。”
快船刚抵岸,城门口就冲出来两只大嘴蝠,翅膀上沾着暗红色的血。“是黑煞教的巡逻队!”林越的师弟拔剑出鞘,“少主,我们掩护你们进城!”
“不用。”墨羽按住他的剑,“从水道走,粮仓的暗门直通护城河底。”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张襄阳城的地图,“陈叔的分舵在西市,离粮仓只有两条街,我们先去会会他。”
凌云注意到地图上的药铺位置画着个小小的骷髅头,旁边标着“血祭点”三个字。“分舵被盯上了?”
墨羽点头:“黑煞教抓了不少药王谷的人,逼他们配‘血祭丹’。陈叔是药王谷的长老,肯定在他们的名单上。”
小锯鳄突然对着城墙根的排水口嘶吼,那里的栅栏有被撞开的痕迹,铁条上还挂着几缕黑色的兽毛——是大狼犬的毛。
“有人从这儿逃出来过。”凌云蹲下身,用断剑拨开栅栏,“里面的水道没封死,能走。”
派拉斯特立刻用藤蔓缠住栅栏,用力一拽,“哐当”一声,生锈的铁条应声而断。墨羽的傲骨燕率先飞进去,片刻后从里面传来鸣叫,示意安全。
水道里又黑又臭,腐烂的菜叶和污泥堵了半条路。吉利蛋放出微弱的白光,照亮前方的岔路,苏轻瑶边走边用银针试探墙壁:“左边的石壁是空的,有密道的味道。”
果然,左边的石壁上有块松动的砖块,拉开后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壁上刻着药草的图案,是药王谷的标记。
“是陈叔挖的!”苏轻瑶眼睛一亮,率先钻了进去。
洞的另一头连着间地窖,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地窖中央的石桌上摆着个药碾子,旁边散落着几张药方,最上面的那张写着“解血祭丹毒方”,墨迹还没干透。
“人刚走没多久。”凌云拿起药方,“你看这墨迹,是被人突然打断的。”
地窖的木门突然传来“吱呀”声,一个穿着灰布褂子的老者举着油灯走进来,看到他们立刻举起药杵:“谁?!”
“陈叔!是我!”苏轻瑶连忙喊道,“我是轻瑶啊!”
老者的油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颤巍巍地走上前,摸着苏轻瑶的脸:“瑶丫头?你怎么来了?你爹呢?”
提到父亲,苏轻瑶的眼圈红了:“爹他……他被黑煞教抓了,让我带着药王图来找您。”
陈叔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药方:“血祭丹要用活人的精血和宝可梦的内丹来配,黑煞教已经害了一百多个人了。你爹宁死不配合,被他们关在知府衙门的地牢里。”
墨羽指着地图上的“血祭点”:“分舵的人呢?”
“大多被抓去配药了,只剩我和几个徒弟躲在这儿。”陈叔的声音压得极低,“血无常三天后要在知府衙门开坛,用抓来的人祭青玉宝鉴,说要‘唤醒宝鉴的力量’。”
“他疯了?”凌云皱眉,“宝鉴的力量是羁绊,不是掠夺!”
“血无常练的‘血魔功’走火入魔了。”陈叔从药柜里掏出个黑瓷瓶,“他以为用精血能强行催动宝鉴,其实是在自寻死路。这是我配的‘破血散’,能解血祭丹的毒,你们或许用得上。”
水道里突然传来犬吠声,还有教徒的怒骂:“搜!仔细搜!少主说了,人肯定藏在附近!”
陈叔脸色一变:“是铁爪的人!他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地窖的屋顶突然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有人在用刀劈砍木门。“快从后门走!”陈叔推开墙角的暗门,“后面是条死胡同,翻墙能到粮仓!”
墨羽的傲骨燕立刻冲出去,对着屋顶的教徒喷出“空气斩”,瓦片“哗啦啦”地往下掉,暂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林越和师弟举起长剑守在暗门口,苏轻瑶则帮陈叔收拾药箱。
“我不走。”陈叔突然按住她的手,“分舵还有十几个徒弟等着我救,我不能走。”他将一把铜钥匙塞进苏轻瑶手里,“这是知府地牢的钥匙,你爹在丙字号牢房。记住,血无常的宝可梦是只耿鬼,能隐身,你们一定要小心。”
屋顶的木门被劈开个大洞,铁爪的怒吼声传进来:“老东西,把药王图交出来!”
“走!”凌云拽着苏轻瑶冲进暗门,墨羽紧随其后。派拉斯特突然用藤蔓缠住地窖的柱子,用力一勒,“轰隆”一声,横梁带着碎石砸下来,暂时封住了暗门。
死胡同里堆满了垃圾,墙角的杂草有半人高。墨羽的傲骨燕已经飞到墙头上,对着他们鸣叫,示意外面安全。
“快翻墙!”林越蹲下身子,让苏轻瑶踩着他的肩膀上去。
苏轻瑶刚爬上墙头,就看到西市的方向火光冲天,药铺的位置浓烟滚滚。“分舵……分舵被烧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铁爪的怒吼从胡同口传来:“烧了药铺,看他们还往哪儿躲!”
凌云抬头望去,只见药铺的屋顶已经塌了,火苗舔着木梁,映红了半边天。几个黑衣教徒举着火把站在门口,手里牵着的大狼犬对着火光狂吠,却没人进去救火——他们根本不在乎里面有没有活人。
“陈叔他……”苏轻瑶的眼泪掉了下来。
墨羽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低沉却坚定:“我们会为他报仇的。现在,先去救你爹。”
他的傲骨燕突然对着粮仓的方向发出尖锐的鸣叫,那里的钟楼上传来钟声,“咚——咚——”一共敲了七下,是铁剑门的暗号,代表“有紧急情况”。
“粮仓出事了!”林越脸色大变,“暗桩肯定被发现了!”
凌云握紧断剑,内力顺着《流水诀》的经脉流转,像即将喷发的溪流。“兵分两路。”他指着地图,“墨羽兄带林越去粮仓,我和轻瑶去知府衙门,天黑前在西市的老槐树会合。”
墨羽点头,将铁剑令解下来递给凌云:“拿着,铁剑门的人看到这个会信你。”
苏轻瑶从药囊里掏出两个油纸包:“这是迷魂散,这是止血药,你们小心。”
铁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胡同口的阴影里已经能看到大狼犬的眼睛。
“走!”
墨羽带着林越冲向粮仓,傲骨燕在他们头顶盘旋警戒。凌云则拉着苏轻瑶往知府衙门的方向跑,小锯鳄和吉利蛋紧随其后,派拉斯特依旧用藤蔓卷着秦郎中的拐杖,一步不落地跟着。
西市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药铺的牌匾在火中噼啪作响,“济世堂”三个字渐渐被火焰吞噬。苏轻瑶回头望了一眼,眼泪模糊了视线,却还是加快了脚步——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陈叔的牺牲,不能白费。
知府衙门的高墙在夜色中像头沉默的巨兽,门口的守卫抱着刀打盹,腰间的令牌在火把下闪着寒光。凌云和苏轻瑶躲在对面的茶馆屋檐下,看着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知道里面不仅关着苏轻瑶的父亲,还藏着黑煞教最核心的秘密。
小锯鳄突然对着衙门墙角的狗洞嘶吼,那里的泥土有被翻动的痕迹。凌云蹲下身,用手扒开泥土,里面露出个小小的隧道,像是被什么动物挖出来的。
“能进去。”他对苏轻瑶笑了笑,“看来我们的运气不算太差。”
苏轻瑶握紧手里的铜钥匙,指尖微微颤抖。吉利蛋用爪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发出安慰的“咿呀”声。
远处的粮仓方向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还有宝可梦的嘶吼。凌云知道,墨羽他们已经动手了。
“该我们了。”他深吸一口气,率先钻进狗洞。
隧道里很窄,只能匍匐前进,泥土的腥气钻进鼻腔,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苏轻瑶紧随其后,手里的铜钥匙在黑暗中闪着微弱的光,像颗不肯熄灭的星。
知府衙门的地牢,就在前方。而血无常和他的耿鬼,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