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长,像条沉默的巨蟒,盘绕在西市的废墟间。凌云靠在树干上,指尖摩挲着青玉佩,上面的龙纹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与墨羽的铁剑令、苏轻瑶的药魂木牌遥遥相和,三道光晕在地面织成个小小的三角,映照着彼此的影子。
“血魔功的破绽在‘三息之间’。”墨羽用剑尖在地上画着招式图谱,“血无常每次催动内力,胸口会有三息的停顿,那是他转换气血的空档,也是剑魂最容易突破的时机。”他的傲骨燕站在剑脊上,用尖喙点了点图谱中的“心口”位置,黑亮的眼睛里满是专注。
苏轻瑶正在整理药囊,将“化功散”“迷魂散”分门别类地装好,吉利蛋蹲在她脚边,用小爪子捧着颗晶莹的“生蛋”,那是它特意为受伤的伙伴准备的。“我配了‘三阳散’,能暂时提升宝可梦的属性,配合你们的招式应该有用。”她拿起一包红色的药粉,“但这药有副作用,用后会虚弱三个时辰,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林越的师弟刚从知府衙门侦查回来,左臂的伤口又渗了血,他顾不上包扎,急声道:“祭坛周围加了三层守卫,除了铁爪的巨钳螳螂,还多了两只圈圈熊,据说是血无常新收服的,凶得很!”他从怀里掏出张草图,上面画着祭坛的布局,“祭坛中央摆着个黑石台,上面刻着血纹,应该就是血祭的地方,周围还绑着十几个人,有百姓,也有铁剑门的兄弟。”
派拉斯特突然用藤蔓卷起秦郎中的拐杖,往草图的西北角指了指。那里画着棵枯死的老榆树,旁边标着“通风口”三个字。
“这里能进去。”凌云看懂了它的意思,“通风口直通祭坛下方的地窖,以前在青岚山修密道时,师父教过这种布局,是为了让祭祀时的烟气流通。”
小锯鳄突然对着月亮嘶吼,尾巴拍打着地面,溅起的水花在光晕中凝成细小的水箭——它在演示新练的招式。凌云笑着摸了摸它的头:“《流水诀》的‘缠丝劲’学会了?”小家伙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又喷出道更细的水流,这次的水箭竟在空中拐了个弯,精准地射中三米外的枯枝。
墨羽的傲骨燕见状,也振翅飞起,用翅膀拍打出几道风刃,与小锯鳄的水箭在空中相撞,激起的气浪吹得槐树叶簌簌作响。“它们在练配合。”墨羽嘴角难得露出丝笑意,“剑魂需水魂润色,风助水势,水借风威,这才是三族合力的意思。”
苏轻瑶突然“呀”了一声,从药魂木牌的夹层里抽出张纸条,是苏长风藏的:“血祭坛的黑石台下有‘聚灵阵’,需用相克的属性攻击才能破——水克火,火克草,草克水,循环往复才能乱其阵脚。”
“血无常的血魔功属火,正好被你的水魂克。”墨羽看向凌云,“我的剑魂属金,能斩破他的护体气劲,轻瑶的药魂属木,可催生祭坛周围的植物,扰乱他的阵眼。”
话音刚落,西市的巷口突然传来犬吠,火把的光映红了半边天。
“是铁爪的巡逻队!”林越立刻拔剑,“他们肯定是顺着密道的痕迹找来的!”
凌云将信物塞进怀里:“撤到地窖!”
那地窖是陈叔以前藏药材的地方,入口藏在老槐树的树洞里,仅容一人爬行。墨羽的傲骨燕率先飞进去侦查,片刻后传来安全的鸣叫。众人依次钻进树洞,派拉斯特最后一个进去,用藤蔓将树洞伪装成原样,还特意留了道缝隙透气。
地窖里弥漫着当归和艾草的香气,靠墙摆着十几个药箱,里面的药材大多还在,显然是陈叔仓促撤离时没来得及带走的。苏轻瑶立刻打开药箱,拿出金疮药给林越的师弟包扎:“巡逻队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提前行动。”
“你的意思是……”
“今晚就去祭坛。”苏轻瑶的眼神异常坚定,“血无常以为我们会等到卯时,正好出其不意。而且,被绑在祭坛的百姓不能再等了,多等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凌云看着地窖顶上的通风口,那里的月光像根银线,照亮空气中漂浮的药尘:“通风口通往后街的下水道,离祭坛的通风口只有五十步,从那里潜入最稳妥。”
墨羽检查着长剑,剑身在微光下泛着冷光:“我和傲骨燕去解决外围的守卫,你们趁机救被绑的人,破阵的事交给我。”
“不行。”凌云摇头,“破阵需要三族合力,少了谁都不行。这样——”他在地上画出计划,“轻瑶带着吉利蛋和派拉斯特去救百姓,用‘迷魂散’放倒看守;林越兄弟负责守住通风口,防止被包抄;我和墨羽去对付血无常,小锯鳄和傲骨燕配合我们破阵。”
小锯鳄似乎听懂了,用尾巴拍了拍傲骨燕的翅膀,后者也用喙蹭了蹭它的背鳍,像是在应答。
苏轻瑶从药箱里翻出三瓶药膏:“这是‘固元膏’,能临时提升内力,虽然维持不了多久,但对付普通教徒够用了。”她又拿出个小巧的铜哨,“这是药王谷的召集哨,吹三声长音,我们就在祭坛东侧的老井会合。”
派拉斯特突然用藤蔓卷起秦郎中的拐杖,往凌云手里塞。那拐杖的顶端不知何时被苏轻瑶刻了个小小的水纹,与青玉佩的纹路正好契合。“它想让你带着这个。”苏轻瑶轻声道,“秦前辈生前说过,这拐杖能聚水灵气,或许能帮你稳固内力。”
凌云握紧拐杖,杖身的温润顺着掌心传来,竟与体内的《流水诀》内力隐隐共鸣。
巷口的犬吠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铁爪的怒骂:“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血无常大人说了,找不到人,你们都得去填祭坛!”
“该走了。”墨羽将铁剑令系在腰间,“记住,卯时三刻,无论成不成,都要撤到老井,我会安排铁剑门的人在那里接应。”
众人依次钻出通风口,月光正好被乌云遮住,给了他们最好的掩护。苏轻瑶带着派拉斯特和吉利蛋往祭坛东侧走,她的鹅黄衣裙在夜色中不太显眼,正好混在逃难的百姓里;林越兄弟则贴着墙根往西,负责清除外围的守卫;凌云和墨羽对视一眼,借着阴影往祭坛中央摸去。
祭坛果然如侦查所说,建在知府衙门的庭院里,黑石台高约三丈,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血纹,像无数条小蛇在蠕动。十几个人被绑在石台周围的柱子上,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十几岁的少年,每个人的额头上都画着血符,脸色惨白如纸。
血无常就站在石台上,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手里正拿着个青铜鼎,鼎里燃烧的不是香,而是某种暗红色的粉末,冒出的烟气带着股甜腻的腥气,被绑的人吸入后,眼神立刻变得呆滞。
“时辰快到了……”血无常的声音像从地底传来,“三魂合一,血魔功大成……”
他身边的耿鬼突然发出尖笑,半透明的身体飘到石台下,红色的眼睛扫过四周,显然察觉到了异常。
“它发现我们了!”墨羽低喝一声,长剑出鞘,“傲骨燕,空气斩!”
青色的风刃呼啸着射向耿鬼,却被它的“暗影球”挡在半空。凌云趁机对小锯鳄喊道:“水龙卷,缠它的脚!”
淡蓝色的水龙卷着地上的血纹,竟将耿鬼的影子缠住,让它一时无法隐身。血无常猛地回头,兜帽下的眼睛闪过红光:“来得正好,省得我再等了!”
他双掌一推,鼎里的烟气突然化作火蛇,直扑凌云而来。凌云举起秦郎中的拐杖,杖身的水纹突然亮起,竟将火蛇引向旁边的水缸,“嘭”的一声,水花四溅,火蛇瞬间熄灭。
“有点意思。”血无常冷笑,“可惜,你们还是挡不住我。”他突然拍了拍石台,周围的地面裂开缝隙,钻出无数条毒刺水母的触手,将整个祭坛围得水泄不通!
“是陷阱!”凌云喊道,“他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墨羽的傲骨燕突然发出警报般的鸣叫,指向祭坛东侧——那里的火光冲天,显然是苏轻瑶他们遇到了麻烦!
血无常笑得更阴狠了:“你的小情人被铁爪堵住了,要不要去救?晚了,她就得变成药魂的祭品了!”
凌云的心脏猛地一缩,刚要冲过去,却被墨羽拉住:“别中计!她有准备,我们得先破阵!”
小锯鳄突然对着石台下的排水口嘶吼,那里的铁栅栏有被撬动的痕迹,还沾着几根黄色的羽毛——是吉利蛋的羽毛!
“他们从这里进来了!”凌云立刻明白,“轻瑶在吸引注意力,让我们趁机破阵!”
他举起秦郎中的拐杖,将《流水诀》的内力全部注入,杖身的水纹与青玉佩的光芒合二为一,化作道淡蓝色的水龙,直冲石台中央的黑石!墨羽的铁剑令也同时亮起,剑魂与傲骨燕的风刃交织,凝成道青色的剑影,紧随水龙之后!
“铛——”
水龙与剑影同时撞上黑石台,发出的巨响震得整个祭坛都在颤抖。石台上的血纹突然黯淡下去,被绑的百姓们眼神恢复了些清明,开始挣扎着呼救。
“找死!”血无常怒吼着扑来,血魔功的黑气如潮水般涌来,却被水龙的柔劲层层卸去。墨羽趁机绕到他身后,长剑带着剑魂的锐芒,直刺他的后心——那里正是血魔功的罩门!
就在这时,耿鬼突然从影子里钻出,鬼爪抓向墨羽的眼睛!小锯鳄见状,立刻喷出水枪打偏鬼爪,却被黑气扫中,疼得“咕叽”惨叫。
“小锯鳄!”凌云分心的瞬间,血无常的爪风已到眼前,他下意识地举起秦郎中的拐杖去挡,“铛”的一声,拐杖竟没断,反而发出道刺眼的蓝光,将血无常震得后退三步!
是秦郎中藏在拐杖里的“聚水灵珠”!
“一群蝼蚁!”血无常彻底怒了,竟将鼎里的血粉全部倒在身上,黑气瞬间暴涨,连耿鬼都被他的戾气逼得后退,“血魔功·终式——噬魂!”
黑气化作无数只鬼爪,从四面八方涌来,眼看就要将他们吞噬。
突然,祭坛东侧传来三声长哨,清亮的声音穿透黑气,带着股生生不息的药香——是苏轻瑶的召集哨!紧接着,石台下的排水口钻出无数条绿色的藤蔓,迅速缠住血无常的脚,是派拉斯特的“藤鞭”!
“我们来了!”苏轻瑶的声音从藤蔓后传来,吉利蛋的“生蛋”能量如雨点般落在受伤的小锯鳄和傲骨燕身上,它们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三族之力,终于在此刻汇聚!
凌云的水龙、墨羽的剑影、苏轻瑶的藤蔓,在祭坛中央交织成道三色光网,将血无常的黑气层层包裹。被绑的百姓们也开始奋力挣扎,有人用牙齿咬断绳索,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块,砸向周围的教徒。
血无常的黑气在光网中渐渐消散,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里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不可能……诅咒……这才是诅咒……”
耿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半透明的身体在光网中渐渐消散,显然是被三族之力净化了。
“结束了。”凌云举起秦郎中的拐杖,水龙再次呼啸而出,这一次,没有任何阻碍,直直撞上血无常的胸口。
血无常发出最后一声哀嚎,身体在光网中化作点点黑气,彻底消散在月光里。
祭坛的血纹褪去,露出黑石原本的青灰色,像是卸下了沉重的枷锁。被绑的百姓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对着凌云一行人深深鞠躬,有人认出了苏轻瑶,哽咽道:“是苏谷主的女儿……”
苏轻瑶的眼泪掉了下来,这一次,却是欣慰的泪。
墨羽收起铁剑,看着石台上残留的血痕,轻声道:“三族的使命完成了。”
凌云握紧手里的拐杖,杖身的聚水灵珠还在发烫,像是秦郎中、陈叔、苏长风他们的温度。小锯鳄蹭着他的裤腿,傲骨燕落在墨羽肩头,吉利蛋抱着苏轻瑶的腿,派拉斯特则用藤蔓卷起地上的药魂木牌,将它与青玉佩、铁剑令摆在一起。
三块信物再次合璧,发出的青光不再刺眼,反而像春日的暖阳,温柔地洒在每个人身上。老槐树的方向传来鸡鸣,天快亮了。
巷口传来铁剑门援兵的呼喊,还有百姓们的欢呼。凌云抬头望去,东方的天际已泛起鱼肚白,朝阳正冲破云层,将金色的光芒洒在襄阳城的屋顶上,也洒在祭坛中央紧紧相依的五个人和四只宝可梦身上。
属于他们的江湖路,才刚刚开始。而那些牺牲的人,终将活在他们的羁绊里,活在这片重获新生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