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山的雾气比襄阳城的柳絮更缠人，顺着石阶往上爬，裤脚很快就沾了层湿意。凌云扶着岩壁上的老藤，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是水痕，刚留下不久，像有人用湿布擦过，刻意抹去了脚印。
“灰衣人就在前面。”墨羽的傲骨燕从雾里钻出来，翅膀尖沾着点灰色的布料碎屑，“他们的剑上刻着‘玄’字，和玄水道人日记里的笔迹很像，像是青岚派的人。”
蓝鳄突然对着左侧的岔路低吼，尾巴拍打着石阶，溅起的水珠在雾里凝成细小的冰粒——它进化后多了项本事，能在水汽里藏着“冰冻牙”的寒气，用来标记危险的方向。岔路尽头的雾气更浓，隐约能看到几棵被拦腰斩断的松树，断口处留着整齐的剑痕，是铁剑门的“断水式”，却比寻常的招式多了丝戾气。
“是护心阵的变式。”墨羽摸着断口的纹路，“三柄剑本该成三角护阵眼，他们却把剑尖朝外，像是在……防备崖底的东西。”
苏轻瑶蹲下身，用银簪挑起地上的药渣——是苍术和防风的混合粉末，却被人用内力烤焦了，散着股焦糊味。“是‘迷踪散’，能让雾气更浓，却会引来蛇虫。”她往四周看了看，果然在石缝里发现几条死蛇，蛇身上有细小的针孔，“有人用银针提前清了蛇虫，不想让动静太大。”
派拉斯特突然用藤蔓卷起秦郎中的拐杖，杖头的剑形木雕指向岔路深处。那里的雾气里飘着缕极淡的药香，是还魂花的蜜香，却混着丝血腥气——是人的血，还带着温度。
“是青岚山逃出来的弟子！”凌云加快脚步，青玉佩在掌心发烫，与雾里的某种气息产生共鸣。转过弯，只见棵老松树下躺着个灰衣人，胸口插着柄短剑，剑穗上的青岚山标记被血浸透了，手里却紧紧攥着半块玉佩，与凌云怀里的传功佩刚好能拼合。
“他还有气！”苏轻瑶扑过去按住他的伤口，吉利蛋立刻吐出“生蛋”，淡粉色的光芒落在伤口上，血涌得慢了些。灰衣人艰难地睁开眼，看到凌云腰间的青玉佩，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嘶哑：“玄风……师兄……在崖底……别信……灰衣人……”
话音未落，他突然抽搐了一下，眼睛圆睁，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苏轻瑶探了探他的鼻息，摇了摇头：“是蚀心蛊，但比黑无常的更隐蔽，藏在牙齿缝里，咬碎就会发作。”
雾里突然传来剑刃破空的声音，三柄灰剑从不同方向刺来，剑身上的“玄”字在雾里闪着冷光。墨羽的长剑及时出鞘，“当”的一声格开左侧的剑，傲骨燕配合着发出“空气斩”，逼退右侧的偷袭者。蓝鳄喷出“冰冻牙”，寒气瞬间冻结了中路的剑尖，那灰衣人猝不及防，手指被冻在剑上，痛得闷哼一声。
“果然是青岚派的招式。”凌云认出那灰衣人的剑法，是《流水诀》里的“穿云式”，却被改得阴狠，本该轻灵的剑招带着股钻劲，专刺要害，“你们是谁？为何用青岚派的剑招害人？”
灰衣人不答话，只是挥剑猛攻。他们的阵型很奇特，三人为一组，剑招互为呼应，像铁剑门的护心阵，却比护心阵更密不透风。派拉斯特突然用藤蔓卷起地上的药渣，撒向灰衣人——焦糊的迷踪散遇风扬起，呛得他们连连后退，露出了手腕上的标记：一个黑色的“魂”字，与黑煞教的令牌如出一辙。
“是黑煞教的余孽！”墨羽的剑更快了，“他们偷学了三派的武功，故意穿着灰衣，想嫁祸给青岚山！”
蓝鳄突然对着崖边的方向咆哮，背鳍的银纹亮得刺眼。凌云转头望去，只见锁心崖的雾气里，隐约有个巨大的影子在晃动，像条被困住的水龙，每隔片刻就发出声沉闷的撞击声，震得石阶都在颤。
“是玄风师兄！”凌云突然明白，“他在用内力冲击崖底的封印，灰衣人是想逼他出来，夺走水魂原石！”
他抓起地上的半块玉佩，与自己怀里的传功佩拼在一起。两瓣玉佩刚合缝，突然发出金光，雾气里浮现出玄水道人的虚影，正对着崖底拱手：“师弟，三十年了，该出来了。”
虚影散去时，崖边的雾气突然裂开道口子，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悬崖。崖壁上刻满了水系符文，符文中央嵌着块拳头大的蓝色水晶，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是水魂原石，蓝鳄一看到它，突然发出兴奋的嘶吼，进化后的它与原石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背鳍的银纹与崖壁的符文渐渐重合。
“原石在镇压玄风的内力。”苏轻瑶看着符文的流转规律，“每道符文都连着他的经脉，一旦裂开，他就会彻底走火入魔。”
灰衣人突然改变阵型，三柄剑同时刺向水魂原石。墨羽的傲骨燕抢先一步，用身体挡住剑尖，翅膀被划开道口子，血滴落在原石上，竟让原石的光芒亮了几分。“傲骨燕！”墨羽怒喝着挥剑，剑气与原石的光芒合在一起，形成道青色的光墙，将灰衣人挡在外面。
蓝鳄纵身跃向崖壁，用“水流尾”拍打着符文，每拍一下，符文就亮一分。凌云看懂了它的意图，将《流水诀》的内力注入青玉佩，玉佩的光芒顺着蓝鳄的尾巴，流进崖壁的符文里。苏轻瑶让派拉斯特的藤蔓缠着原石，将还魂花蜜一点点渡进去，花蜜遇到原石的光芒，化作金色的细线，顺着符文钻进崖底。
“玄风师兄，醒醒！”凌云对着崖底大喊，“师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他一直在等你回家！”
崖底的撞击声突然停了，片刻后，传来声苍老的叹息：“三十年了……他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
灰衣人见势不妙，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瓷瓶，将里面的液体泼向原石。液体刚接触到光芒，就化作无数只毒蛾，扑向正在施法的蓝鳄。吉利蛋立刻释放“净化之雾”，淡粉色的雾气裹住毒蛾，将它们一一净化，自己却被毒蛾的翅膀扫到，跌坐在地上，委屈地“啾”了一声。
“找死！”墨羽的剑刺穿了领头灰衣人的肩膀，剑刃上的剑魂之力顺着伤口蔓延，逼得他体内的蚀心蛊破体而出，化作道黑影逃向雾里。
“追！”凌云正要动身，却被蓝鳄拦住。小家伙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背鳍指向崖底——玄风的气息正在变弱，像是快撑不住了。
水魂原石的光芒突然开始闪烁，崖壁的符文裂开了道缝。苏轻瑶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水魂原石需三心之血滋养，缺一不可。”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原石上，墨羽和凌云紧随其后。三滴血在原石表面汇成个金色的“心”字，裂开的符文瞬间愈合，崖底传来声舒畅的叹息，像是困扰三十年的枷锁终于被解开。
雾渐渐散了，锁心崖的全貌露了出来。崖底的水潭里，站着个白发老者，穿着破旧的青岚派服饰，手里握着柄锈剑，正是玄风。他看着崖上的三人，突然笑了，像个终于卸下重担的孩子：“师父……他真的原谅我了？”
凌云举起合二为一的传功佩，玉佩的光芒映着老者的脸：“师父说，错了就改，青岚山永远等你回来。”
远处的雾里，那道逃跑的黑影突然发出声凄厉的惨叫，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墨羽的傲骨燕飞过去查看，很快叼回块破碎的黑布，上面绣着个扭曲的“魂”字，与黑无常的令牌一模一样。
“还有余孽藏在雾里。”墨羽握紧长剑，“看来黑煞教的根，比我们想的更深。”
蓝鳄跳进崖底的水潭，用头蹭了蹭玄风的腿。老者摸了摸它的背鳍，眼里泛起泪光：“当年我走火入魔，误伤了不少水系宝可梦，没想到……还有这么灵性的小家伙。”
水魂原石的光芒洒在每个人身上，暖融融的，像青岚山的春日阳光。凌云望着远处的云海，突然觉得，锁心崖锁住的从来不是玄风，是三派之间的心结。如今心结解开，这江湖路，该走得更敞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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