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山的云海漫过锁心崖时,像极了未干的水墨画。玄风站在崖边,白发被风掀起,手里的锈剑映着晨光,剑身上“青岚”二字虽已模糊,却依旧透着股执拗的劲。他望着凌云手里合二为一的传功佩,突然弯腰行了个标准的青岚礼,动作有些僵硬,像是三十年没做过这动作。
“当年我练《流水诀》急功近利,走火入魔伤了同门,师父把我关在崖底,是怕我再闯祸。”他声音沙哑,指尖抚过崖壁的符文,“这些年,我靠着水魂原石镇压戾气,每天摸着这些符文过日子,才明白师父说的‘水无常形,过刚易折’是什么意思。”
蓝鳄突然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背,背鳍的银纹与水魂原石的光芒相和。玄风笑了,眼里的沧桑淡了些:“这小家伙比我懂事,知道水流该绕着石头走,不像我当年,非要撞个头破血流。”
苏轻瑶正帮吉利蛋处理伤口,小家伙被毒蛾扫到的地方起了红疹,派拉斯特的藤蔓缠着还魂花,将花瓣的汁液一点点涂在红疹上。“玄风前辈,”她抬头问,“您在崖底三十年,有没有见过黑煞教的人?他们的蚀心蛊,和您当年遇到的一样吗?”
玄风的脸色沉了沉:“三十年前,确实有个穿黑斗篷的人来找过我,说能帮我解开水魂原石的封印,条件是帮他炼‘控魂水’——用一百只水系宝可梦的精血熬的毒水,能让人像傀儡一样听话。我没答应,他就留下了几只蚀心蛊,想逼我就范。”他看向凌云,“那些灰衣人手腕上的‘魂’字,和当年那斗篷人的令牌一模一样。”
墨羽的傲骨燕从云海深处飞回,嘴里叼着块黑色的碎布,上面除了“魂”字,还绣着半个蛇形标记。“铁剑门的古籍里提过‘蛇魂堂’,”墨羽捏着碎布,“是黑煞教的分支,专司用毒和控兽,当年血无常就是蛇魂堂的人。”
“这么说,蛇魂堂的余孽一直在找玄风前辈。”凌云握紧青玉佩,“他们想要水魂原石炼毒,还想嫁祸青岚山,一石二鸟。”
雾散时,青岚山的弟子们已经在演武场摆好了宴席。新搭的竹棚下,摆着三张大桌:青岚派的弟子端来刚酿的梅子酒,铁剑门的师弟们扛着新铸的剑坯,药王谷的药农则带来了刚采的还魂花,花瓣堆在竹篮里,像堆着淡紫色的云。
玄风坐在主位,看着眼前的热闹,眼眶有些发红。凌云给他斟了杯酒:“师父临走前说,等您出来,要陪您喝三天三夜,他欠您一句‘对不起’。”
“是我该说对不起。”玄风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流下,“当年若不是我急功近利,师父也不会为了护我,硬扛着掌门的压力把我关在崖底,还对外说我叛逃了……”
话没说完,演武场的入口突然传来骚动。一个青岚弟子跑进来,手里举着张字条:“山下发现蛇魂堂的人,说要……要和我们谈条件。”
字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用的是毒汁写的:“交出玄风,归还水魂原石,否则屠了襄阳城的药田。”落款是个蛇形印记。
蓝鳄突然对着山下低吼,背鳍的银纹亮如白昼。它脖子上的小鳞片烫得惊人,像是感应到了大量水系宝可梦的气息——是蛇魂堂在用宝可梦设伏。
“他们在山下的水潭边。”玄风站起身,锈剑突然发出嗡鸣,“那里是青岚山的‘聚水阵’,他们想用那里的水系能量催动毒水。”
三人赶到水潭时,蛇魂堂的人已经布好了阵。二十几个灰衣人围着水潭,手里的瓷瓶里装着墨绿色的液体,潭边绑着十几只水系宝可梦——有大舌贝、玛瑙水母,还有两只年幼的小锯鳄,眼里满是惊恐。
“玄风,别来无恙啊。”领头的灰衣人掀开斗篷,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还记得我吗?当年你断了我一条胳膊,我可是找了你三十年。”
“是你,蛇七。”玄风的锈剑指向他,“当年你偷练控魂水,害死了三只玛瑙水母,我没杀你,算你命大。”
蛇七冷笑一声,将瓷瓶里的液体倒进潭里:“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用这三十年炼的‘万毒水’!这些宝可梦,还有襄阳城的药田,都得为我陪葬!”
潭水接触到液体,瞬间变成墨黑色,水里的鱼儿翻着白肚浮上来。被绑的宝可梦们发出痛苦的嘶鸣,身上的鳞片开始脱落——是控魂水在侵蚀它们的心智。
“蓝鳄,用‘水龙破’净化潭水!”凌云喊道。进化后的蓝鳄对水系能量的操控更精准,它深吸一口气,淡蓝色的水龙裹着青玉佩的光芒,冲进潭里。黑色的潭水被水龙搅动,竟渐渐透出清亮,死去的鱼儿旁边,有新的水草冒出绿芽。
“派拉斯特,解绳子!”苏轻瑶指挥道。派拉斯特的藤蔓像灵蛇般窜出,精准地咬断绑着宝可梦的绳索。吉利蛋跟在后面,“净化之雾”所过之处,宝可梦们脱落的鳞片重新长出,惊恐的眼神渐渐平静。
墨羽的长剑与傲骨燕的空气斩合二为一,化作道青色的剑风,劈开灰衣人的阵型。“护心阵!”他喊道。青岚弟子和铁剑门的师弟们立刻结成三角阵,剑招互为呼应,将蛇七困在中央。
蛇七见状,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盒子,打开的瞬间,无数只毒蛾飞了出来,扑向最脆弱的吉利蛋。玄风的锈剑突然横扫,剑气裹着水魂原石的光芒,将毒蛾尽数斩落:“三十年了,你的手段还是这么下作!”
蓝鳄的“水流尾”拍向蛇七的后背,将他拍进潭里。万毒水在他身上滋滋作响,腐蚀着他的衣服,却没伤到他分毫——他早就用控魂水改造了自己的身体。“你们杀不了我!”蛇七狞笑着从潭里站起,皮肤变成墨绿色,像只人形的毒蟾,“我和这些宝可梦一样,早就不是人了!”
“但你忘了,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凌云将《流水诀》的内力全部注入青玉佩,蓝鳄的水龙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道细小的水流,钻进蛇七身上的毛孔。蛇七发出凄厉的惨叫,体内的控魂水被水流强行逼出,从七窍涌出,在地上汇成滩黑水,很快被净化之雾消弭。
失去毒水支撑的蛇七瘫在潭边,看着重新清亮的潭水和获救的宝可梦,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三十年……终究还是输了……”
夕阳西下时,水潭边聚满了获救的宝可梦。蓝鳄正和两只小锯鳄玩“水流尾”的游戏,尾巴拍打出的水花在夕阳下闪着金芒;傲骨燕站在玄风的肩头,用尖喙帮他梳理打结的白发;吉利蛋把“生蛋”分给受伤的玛瑙水母,蛋壳上沾着的还魂花粉,让水母的触手泛起健康的粉色。
玄风将锈剑插进潭边的土里,剑身上的“青岚”二字在暮色里闪着光:“我要在这儿建个‘护生池’,专门收留被蛇魂堂迫害的宝可梦。”他看向凌云,“青岚派的掌门,该传给你了。”
凌云摇摇头,将传功佩递给玄风:“您才是青岚派的根。我和墨羽、轻瑶商量好了,以后三派轮流执掌传功佩,每月在晴川渡聚一次,有事一起扛,有糖一起分。”
苏轻瑶笑着举起手里的还魂花:“我已经在护生池边种满了种子,明年春天开花时,一定比襄阳城的药田还好看。”
墨羽的傲骨燕突然飞向云海,在暮色里划出道青色的弧线。远处的天空,最后一缕雾散开了,露出颗亮闪闪的星,像是青玉宝鉴的碎片,在看着这片重获安宁的江湖。
蓝鳄突然跳进潭里,用尾巴拍打出三个水圈,分别将凌云、墨羽、苏轻瑶圈在里面。水圈在暮色里晃啊晃,像三个紧紧靠在一起的月亮。
“走,喝酒去。”玄风拉起三人的手,往演武场的方向走。身后的护生池里,获救的宝可梦们发出欢快的鸣叫,与远处的虫鸣、风声混在一起,像支唱给春天的歌。
江湖路还长,但只要这水圈不散,这歌声不停,就总有走下去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