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渡的老槐树落了第一片秋叶时,凌云蹲在护生池边,指尖捻起一片嵌在淤泥里的鳞片。鳞片比寻常宝可梦的更厚,边缘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用指甲刮过表面,竟露出个微型的“玄”字刻痕——与玄风那柄锈剑上的字迹如出一辙,只是少了几分岁月磨出的温润,多了些刻意雕琢的戾气。
“是玄影的‘分水鳞’。”玄风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他接过鳞片,掌心的老茧摩挲着刻痕,鳞片竟微微发烫,像块刚从火里捞出来的烙铁。“当年他偷学控水灵诀走火入魔,为了在水下换气,硬生生剜了自己的右肩胛骨,换了这副用深海鲨鱼皮和玄铁熔铸的假鳞。”他望着青岚山深处翻滚的云雾,那里的水汽比别处更沉,像浸了铅,“这鳞片能感应主人的气息,它发烫,说明玄影就在断水窟。”
断水窟藏在青岚山最险的“一线天”崖底,传说与锁心崖的地下水脉相连,三百年前曾是青岚派的“洗剑池”,后来因一场山洪被淹没,成了禁地。三人带着宝可梦潜入时,洞口的藤蔓下还挂着半块残破的木牌,上面“洗剑池”三个字被水浸得发胀,笔画间生满了墨绿色的苔藓。
越往洞里走,空气越冷。洞壁的钟乳石上垂着密密麻麻的玄铁锁链,每根锁链的末端都锁着一只水系宝可梦:有背甲开裂的大舌贝,壳里的软体缩成一团,像是被冻僵了;有沼王被铁环勒住脖颈,浑浊的眼睛半睁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嘴角挂着白沫;最让人揪心的是一只成年大力鳄,它的背鳍被钉在岩壁上,鳍膜撕裂成碎片,却依旧奋力扭动着身体,尾尖的骨刺在石墙上划出深深的刻痕,每道刻痕里都凝着发黑的血。
“傀儡水快成了。”苏轻瑶从药囊里取出一根银针刺破洞底的水膜,银针瞬间蒙上一层黑雾,针尖的倒钩勾出一只半透明的虫子,虫身缠着细密的血丝——是蚀心蛊的变种,比黑无常用的更细小,却在水里游得极快,像一缕缕会动的黑线。“水里混了蚀心蛊的虫卵和水魂原石的粉末,玄影在养‘活蛊皿’。”她用镊子夹起虫子放在还魂花的花瓣上,花瓣立刻蜷曲起来,渗出金色的汁液,将虫子熔成一滩黑水,“这些宝可梦被锁了至少三个月,怨气已经和蛊虫融为一体,只要玄影催动控水灵诀,它们就会变成只认命令的杀手。”
派拉斯特突然用藤蔓卷起一根最粗的锁链,锁链上的铁锈簌簌落下,露出底下刻着的日期——三十年前的深秋,正是玄风被关入锁心崖的那个月。“他从那时就开始了。”墨羽伸手摸了摸锁链上的刻痕,指腹被锋利的边缘划破,血珠滴在锁链上,竟被吸了进去,“他在等,等这些宝可梦的怨气养足,等我们以为黑煞教已经覆灭,等一个能一网打尽三派的时机。”
蓝鳄(已进化为大力鳄)突然对着洞底低吼,背鳍的银纹泛起细碎的蓝光,与锁心崖水魂原石的光芒产生奇妙的共鸣。洞底的浊水翻涌起来,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水面上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阴影,黑袍的边缘随着水波起伏,露出一截闪着寒光的铁爪——是玄影。
他就站在洞中央的石台上,黑袍上缀满了巴掌大的鱼鳞,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他的右手臂是一截打磨光滑的玄铁,铁爪的指尖正按在一只小锯鳄的头顶,小锯鳄的眼睛已经变成浑浊的红色,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只有尾巴还在机械地摆动,拍打着石台,发出沉闷的响声。
“师侄来得正好。”玄影的声音从黑袍底下传出来,像水泡破裂般断断续续,“你看这小家伙,资质多好。再灌三天傀儡水,它就能咬碎你的青玉佩,甚至……咬死你。”他突然松开铁爪,小锯鳄像支离弦的箭般扑向凌云,尖牙闪着寒光,却在离凌云三步远的地方被蓝鳄用尾巴拦在半空。蓝鳄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小锯鳄的脖子,小锯鳄眼里的红意竟奇迹般地淡了些,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像是在哭。
“它还认得同类。”苏轻瑶眼睛一亮,立刻让派拉斯特甩出藤蔓。藤蔓的尖端缠着一朵刚摘的还魂花,花瓣上沾着晶莹的花蜜,轻轻点在小锯鳄的额头,。花蜜渗入皮肤的瞬间,小锯鳄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身体弓成一张弓,从嘴里吐出一只黑色的蛊虫——正是那只半透明的蚀心蛊变种,虫身上还缠着几缕血丝,落地后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不知好歹!”玄影的铁爪猛地拍向水面,洞壁的锁链突然发出刺耳的绷紧声,所有被锁的宝可梦同时抬起头,眼里燃起猩红的光,齐刷刷地扑了过来。大舌贝喷出带着毒液的水流,沼王的泥浆波像面黑墙压向吉利蛋,那只被钉在岩壁上的大力鳄更是硬生生扯断了背上的铁钩,带着淋漓的鲜血扑向墨羽,嘴里的獠牙闪着慑人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