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门新铸剑池的青石台阶被晨露打湿时，墨羽已经站在熔炉前了。炉膛里的火焰舔着铁矿石，发出“噼啪”的声响，映得他玄色的衣袍边缘泛着红光。这是他为铸剑池落成准备的“开池剑”，选的是块在青岚山溪流里泡了三十年的铁矿石，表面裹着层青苔，敲开时能看见里面泛着淡淡的蓝光——是被水系能量浸润的痕迹。
“师父，火候够了吗？”大弟子赵岩捧着淬火用的水桶，桶里的水是从护生池引来的，水面漂着几片蓝鳄蜕下的鳞片，据说能让剑身更坚韧。他看着墨羽手里的铁锤，锤头磨得发亮，却在边缘处刻着细小的花纹，仔细看是三派的标记：青岚山的水纹、药王谷的药草、铁剑门的剑穗。
墨羽没说话，只是举起铁锤。第一锤落在铁矿石上时，声音并不响亮，更像是在试探，震落的火星溅在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他的动作很慢，每锤下去都要等铁矿石的纹路舒展些，再落下第二锤。这与铁剑门“快、准、狠”的铸剑古法截然不同，旁观的老弟子们都屏住了呼吸——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铸剑方式，像是在抚摸一块有生命的石头。
“这是……在养剑？”角落里的老铸剑师突然开口，他年轻时见过玄水道人，记得那位青岚派掌门曾说“好剑要像流水，得顺着它的性子来”。此刻墨羽的锤头落在剑坯上，竟真的像流水漫过岩石，温柔却坚定，将铁矿石里的杂质一点点挤出来，露出里面纯净的铁骨。
日头升到头顶时，剑坯终于成型。墨羽将它浸入护生池的水里，“滋啦”一声，白汽腾起，水里的蓝鳄鳞片突然亮起微光，顺着水流爬上剑身，在表面留下淡淡的银纹。他提着剑走出水池，剑身还在滴水，映着天光，竟像一块被打磨过的蓝宝石，没有寻常利剑的戾气，反倒透着股温润的光。
“这剑……能杀人吗？”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忍不住问，他想象中的开池剑该是锋芒毕露，能一剑劈开巨石。
墨羽将剑递给赵岩：“你试试。”赵岩握紧剑柄，只觉得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他对着旁边的木桩挥剑，剑刃没入木桩半寸，却没像往常那样劈裂木材，只是在切口处留下一圈光滑的弧——像是用手轻轻分开的，而非斩断。
“它不会主动伤人。”墨羽擦去剑身上的水珠，“但要是有人想伤你在乎的东西，它会比谁都硬。”他给剑取名“护生”，刻在剑柄内侧，字很小，只有握剑的人能看见。
铸剑池落成仪式那天，青岚山和药王谷的人都来了。凌云带来了蓝鳄，小家伙一见到池里的清水，就兴奋地跳进去，用尾巴拍打出三道水浪，在池面上画出三派的标记，惹得众人都笑了。苏轻瑶则让派拉斯特的藤蔓缠着药草，在池边搭了个小小的花架，还魂花和剑穗草缠在一起，风一吹，药香混着青草气，驱散了铁剑门常年的铁锈味。
“这池子该养点鱼。”苏轻瑶蹲在池边，看着水里的倒影，“让宝可梦们来了有个玩的地方。”吉利蛋立刻跳进水里，用“净化之雾”把池底的泥沙都清干净，像是在为养鱼做准备。墨羽看着它忙碌的样子，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苏轻瑶时，她正蹲在青石镇的街角，给一只受伤的小拉达喂药，那时的吉利蛋也这样，笨拙却认真地用“生蛋”给小拉达取暖。
仪式后的第三天，墨羽带着弟子们去了护生池。他没让弟子们带剑，只扛着几把新铸的小锄头——锄头的木柄缠着软布，是特意为苏轻瑶的药田做的。蓝鳄看到他们，立刻领着小锯鳄们游过来，小锯鳄们用嘴叼着弟子们的衣角，把他们往池中心的小岛拖，岛上长着几棵果树，是玄风去年栽的，现在已经结满了小红果。
“师父，您看傲骨燕！”赵岩指着天空，墨羽的傲骨燕正带着一群野生的小鸟在池面上盘旋，翅膀扇出的风让水面泛起涟漪，把小红果的种子带到池边的泥土里。那只从断水窟救回的野生傲骨燕也在其中，它的翅膀已经痊愈，飞得比谁都快，时不时俯冲下来，用尖喙给墨羽的傲骨燕理毛。
墨羽坐在池边的石头上，看着弟子们和宝可梦们玩闹。赵岩正学着凌云的样子，用《流水诀》的运气法门给小锯鳄顺毛，虽然动作生疏，小锯鳄却乖乖地趴在他腿上，尾巴打得地面“咚咚”响；最小的弟子阿木拿着画笔，正给“护生剑”画肖像，画里的剑插在花丛里，剑柄上的羽毛变成了彩色的，像只开屏的孔雀。
“师父，您以前说江湖就是打打杀杀，现在怎么变了？”阿木画累了，跑到墨羽身边问。他手里的画笔是苏轻瑶给的，笔杆上刻着“药”字。
墨羽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池里，激起的涟漪惊起几只小鱼：“以前我以为剑是用来赢的，现在才知道，剑是用来守的。守着护生池的水，守着药田的花，守着……你们这些笨手笨脚的弟子。”他的声音很轻，却被风吹到每个人耳朵里，赵岩手里的锄头顿了顿，阿木的画笔在纸上多画了颗心。
深秋的一个傍晚，墨羽收到了苏轻瑶的信。信纸是用还魂花的花瓣压成的，带着淡淡的香，字里行间都是药田的趣事：李婶家的大狼犬生了崽，小奶狗总追着吉利蛋跑；王大叔的鸽子学会了用翅膀衔药锄，帮着松土。信的末尾画着三个小人，一个拿着剑，一个捧着药，一个牵着宝可梦，站在一棵开满花的树下，旁边写着“晴川渡的槐树该开花了”。
墨羽把信折成小方块，放进贴身的荷包里。荷包是苏轻瑶绣的，上面的傲骨燕歪着头，嘴里叼着片还魂花瓣。他转身对赵岩说：“明天开始，练剑前先去护生池挑水，给苏姑娘的药田送去。”赵岩笑着点头，他看见师父的嘴角，难得地扬了起来，像被夕阳染亮的剑刃，温柔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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