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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善见1

综影视:慢慢来,都是最好的安排

满朝哗然中,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你祖父的冤屈,我替你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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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府的夜,是墨汁与尘埃沉淀后的死寂。白日里鼎沸的人声、急促的脚步声、竹简木牍的碰撞声,此刻都沉入了无边的黑暗。唯有值房深处一盏如豆的油灯,还在与浓重的夜色倔强地撕扯。

袁善见踏过空旷的回廊,足音在青石板上敲出清冷的回响。他刚从宫中出来,一身深青色的官袍还未及换下,裹挟着宫苑深处特有的、混合了沉水香与夜露微寒的气息。值夜的守卫远远见了他,躬身行礼,动作带着睡意被惊扰的迟缓。

他的脚步在靠近那唯一亮着灯的值房时,下意识地放轻了。

门扉半掩,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淌出来,在冰冷的地面上画出一道暖色的细线。袁善见立在门外阴影里,目光无声地探入。

油灯的光晕下,一道纤细的身影伏在堆满卷宗的书案上。她埋着头,几乎整个身子都被案牍上高耸如山的简册、木牍淹没了,只露出一个乌黑的发顶和一小截白皙的后颈。灯芯偶尔噼啪一声爆出小小的火花,映亮她握着笔杆的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是那个新来的书吏,叫秦沅的。袁善见记得这个名字。吏部送来的名册上,履历简单得近乎空白:掖庭放出的宫人,识得些字,因人手短缺被临时拨到廷尉府整理旧档。一个无足轻重的位置,做着最繁琐枯燥的抄录、整理、归档。

可她似乎做得……太过投入了。

袁善见的目光落在她面前摊开的一卷陈旧竹简上。那简册已有些年头,编绳磨损得厉害,竹片边缘也起了毛刺。她正用一支极细的笔,蘸了墨,小心翼翼地在一处模糊的字迹旁,添上清晰工整的蝇头小楷。她的动作极稳,落笔精准,那新添的字迹,竟与简册上原有的古拙笔意隐隐契合,毫不突兀。

他无声地移开视线,扫过她身后靠墙的几排木架。原本杂乱无章、积满灰尘的旧卷宗,此刻已被分门别类,码放得整整齐齐。每一个架子上都贴着新写的木签,字迹清瘦有力,标注着年份、案由、甚至涉案人员姓氏的首字。原本如同乱麻缠成一团的前尘旧事,竟被她梳理得如同律条一般清晰有序。

袁善见没惊动她。他悄然退开,沿着来路返回自己的公廨。寂静的廊下,只有他衣袍拂过空气的微响。

这已是第七夜。他归府时,总能见到这值房亮着灯,见到那个伏案的身影。她像一枚不知疲倦的沙漏,静默地过滤着廷尉府沉积多年的尘埃。有趣。

次日清晨,日光带着初秋的薄凉,斜斜刺穿值房窗棂上积年的尘网,在粗糙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块。秦沅已伏在案上小憩了半个时辰,此刻正被窗外渐起的嘈杂人声唤醒。她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将昨夜整理好的几卷涉及“田土侵占”的旧档卷宗仔细捆好,抱起一摞,准备送往对应的存放处。

值房的门槛不高,但堆叠的卷宗挡住了她大半视线。刚迈出门,脚下冷不丁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怀里的卷宗沉重,带着她整个人向前踉跄扑倒!

惊呼卡在喉咙里,预想中与冰冷地板的撞击并未到来。一只手臂从斜刺里稳稳伸来,在她腰侧一托,力道不大,却恰到好处地止住了她前倾的势头。另一只手则迅捷地扶住了最上面那卷眼看就要滑落的竹简。

“当心。”

清冷的声音自身侧响起,像玉磬敲在寒冰上,不带多少温度,却清晰入耳。

秦沅惊魂未定地站稳,抬眼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角深青色的官袍,其上绣着象征刑狱的威严獬豸暗纹。再往上,是线条清晰的下颌,紧抿的薄唇,以及一双深潭般的眼睛。那目光沉静,正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是廷尉正,袁善见。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秦沅的脸霎时褪尽了血色,心口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猛地低下头,抱着卷宗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也微微绷紧,像是受惊后竭力蜷缩的幼兽。

“下……下吏莽撞,冲撞大人,请大人恕罪。”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几乎听不清。

袁善见的目光在她骤然惨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她紧紧抱着卷宗、指节发白的手。那份惊恐,似乎远超了差点跌倒应有的程度。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扶在她腰侧和卷宗上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异常的僵硬触感。

“无妨。”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这些是整理好的?”

“……是。”秦沅依旧低着头,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昨夜刚理出的田土旧档,正要归入‘戊’字架。”

“嗯。”袁善见淡淡应了一声,视线却并未离开她低垂的发顶,“整理旧档,费眼劳神。值房灯暗,可向府库多申领一盏。”

他语速平缓,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说完,不再看她,袍袖微拂,径直越过她,朝着自己公廨的方向走去。步履从容,衣袂带起微凉的风。

秦沅僵在原地,直到那沉稳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才敢慢慢抬起头。后背已沁出一层冷汗,贴身的衣物冰凉地粘在皮肤上。她大口喘息了几下,勉强压下心头的惊悸,抱着沉重的卷宗,脚步虚浮地走向库房的方向。方才被袁善见扶过的手臂,那一点接触的地方,此刻竟隐隐发烫,与周身的冰冷形成刺骨的对比。

那点微不足道的“发烫”很快就被廷尉府日常的冰水浇得透心凉。袁善见那句“多申领一盏灯”的“恩典”显然并未落到实处。秦沅依旧守着那盏苟延残喘的旧油灯,在昏暗与尘埃中与故纸堆搏斗。只是自那日清晨的“偶遇”后,袁善见出现在值房附近的身影,似乎微妙地频繁了些。

有时是午后,他负手踱步经过敞开的门扉,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她案头整理到一半的卷宗;有时是傍晚散值时分,他立于廊下与下属交代事务,声音不高不低地飘进来,恰好能让她听清几句关于某案判词引律的讨论。他从不与她说话,甚至连眼神的交汇都极少。秦沅却觉得如芒在背,每一次那深青色的袍角在视野边缘掠过,都让她脊背绷紧,指尖冰凉,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几分。他像一片无声的、带着寒意的云,悬在她头顶,不知何时会降下雷霆。

这日午后,值房里难得只有秦沅一人。其他人或被叫去誊抄急件,或借故溜出去躲懒。她正埋首于一堆关于“私铸钱币”的旧案卷宗中,试图理清其中混乱的线索和前后矛盾的判词。这些案子牵连甚广,律法适用也颇为复杂,她看得专注,连额角渗出细汗都未曾察觉。

忽然,一阵粗重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值房的宁静。紧接着,门被“哐当”一声用力推开,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发出刺耳的声响。

刑曹主事赵奎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满面油光,带着一身刚从外面带回的尘土气和酒肉余味。他显然心情极差,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随手将怀里抱着的一卷新案子卷宗重重摔在离秦沅最近的一张空桌案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震得案上几片散落的竹简都跳了一下。

“人呢?都死哪去了?”赵奎环视空荡荡的值房,嗓门洪亮,带着颐指气使的不耐烦,“赶紧的!把这新案卷给老子抄录一份!京兆尹府那边急着要!磨蹭什么?耽误了时辰,仔细你们的皮!”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唯一在场的秦沅身上,见她依旧伏案疾书,头都没抬一下,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他几步走到秦沅桌案前,蒲扇般的大手“嘭”地一声拍在堆叠的卷宗上,震得油灯的火苗猛地一跳,几乎熄灭。

“喂!说你呢!聋了还是瞎了?没听见老子说话?放下你那堆破烂!先抄这个!”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秦沅脸上。

秦沅被那巨响惊得浑身一颤,手中的笔在竹简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墨痕。她缓缓抬起头,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断思绪的冷意。她没有看赵奎那张因恼怒而扭曲的脸,目光径直落在他拍在卷宗上的那份新案卷上。

案卷摊开了一角,露出几行墨迹未干的字。秦沅的视线飞快地扫过,捕捉到了几个关键信息:城南富商刘氏,告其邻人王氏趁夜翻墙,窃取其家传玉璧一对。人赃并获,王氏抵赖。京兆尹府初审,依《盗律》“凡盗,赃值过六百六十钱者,黥为城旦舂”,拟判黥面,罚为城旦舂(筑城劳役)。

赵奎见她不答话,只是盯着卷宗看,更加恼怒,伸手就要去夺她手中的笔:“发什么愣!快……”

“此案判罚,恐有失当。”秦沅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像一颗冰珠砸在石板上,瞬间截断了赵奎的咆哮。

值房里陡然一静。赵奎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怒意转为惊愕,随即是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他瞪圆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低贱的书吏。

“你说什么?”赵奎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浓重的威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妄议判罚?活腻歪了?”

秦沅对他的暴怒视若无睹。她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依旧落在那份摊开的案卷上,语速平稳,条理分明:“按卷宗所录,刘氏失窃玉璧一对,估赃值八百钱。依《汉律疏议》第八卷《贼律》所释,‘夜无故入人家,主人登时杀之者,勿论’。此条虽言杀伤,然其立法本意,在于严惩‘夜入私宅’之行径,因其极易引发死伤,为害甚烈。故凡夜入私宅之犯,无论所犯何罪,皆当重处。”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值房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力量。

“王氏趁夜翻墙入刘宅,此‘夜入’之实已彰明较著,其行径本身,已触犯《贼律》此条重禁。其所犯之盗窃罪,赃值虽只八百钱,未至‘赃满六百六十钱’之黥城旦舂的硬线门槛,然叠加‘夜入’之重情,其罪责已远超普通盗窃。”

秦沅抬起头,目光终于转向赵奎那张因震惊和羞恼而涨成猪肝色的脸,眼神平静无波,却像两把冰锥。

“因此,此案不应仅依《盗律》普通盗窃论处,更当援引《贼律》‘夜入’之条,两罪并罚,或从一重论。无论何者,黥为城旦舂之刑,已是底线,甚或犹轻。京兆尹府初审判罚,仅以普通盗窃论,显属轻纵,未能体现律法对‘夜入’恶行之严惩之意。若依此判,恐失律法之平,亦难儆效尤。”

她的话音落下,值房里死一般的寂静。赵奎张着嘴,像离水的鱼,半天没喘上气来。他脸上的肥肉抽搐着,惊愕、羞怒、还有一丝被戳中要害的狼狈交织在一起。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闷不吭声、只知埋头理旧档的卑贱书吏,竟能条分缕析地搬出《汉律疏议》,还把他这个刑曹主事和京兆尹府的初审判罚驳得哑口无言!

“你……你……”赵奎指着秦沅的鼻子,手指气得直哆嗦,“反了!反了天了!一个下贱的抄书匠,也敢妄议上官判案?谁给你的狗胆!来人!来人啊!把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拖下去……”

“赵主事好大的威风。”

一个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凉薄笑意,自身后响起。

赵奎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浑身猛地一僵,那冲天的怒火瞬间冻结在脸上。他脖子僵硬地、一寸寸地扭过头。

值房门口,袁善见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他身形颀长,背光而立,深青色的官袍融入廊下的阴影,唯有那张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他一手随意地搭在门框上,指尖捻着一片不知何时拾起的枯黄竹简碎片,姿态闲适,仿佛只是路过看了一场热闹。

他脸上带着惯常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越过暴跳如雷的赵奎,落在依旧挺直脊背、脸色苍白的秦沅身上。那眼神幽深,带着探究,也带着一丝玩味。

“本官竟不知,”袁善见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赵奎粗重的喘息,“我这廷尉府的值房里,还藏着一位女张汤。”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却又透出不容错辨的惊奇与……欣赏。

“张汤”二字,如同重锤,狠狠敲在赵奎心上,也敲在秦沅紧绷的神经上。赵奎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煞白如纸,腿肚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张汤!那可是武帝朝以深文峻法、条析律例著称的酷吏!廷尉正大人竟用此人来比这小小的书吏?

袁善见却不再看他,目光只锁定秦沅,唇边的笑意深了些许,带着一种发现稀世珍宝的兴味。

“秦书吏,”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捻着竹简碎片的指尖停住,“方才所言,条分缕析,颇有见地。此案卷,连同你方才所论,一并送去本官廨中。”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秦沅案头堆积如山的旧档:“至于这些……”

袁善见的目光最终落在秦沅案头那盏苟延残喘的油灯上,豆大的火苗在浑浊的灯油里艰难摇曳,映着她苍白却轮廓分明的侧脸。

“明日,府库会送来两盏新的铜灯,灯油管够。”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像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值房太暗,仔细……伤了眼睛。”

他说完,不再理会面如死灰、僵立当场的赵奎,转身拂袖而去。深青色的袍角在门槛处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消失在廊下渐深的暮色里。

值房里只剩下死寂。油灯的火苗又微弱地跳动了一下。赵奎僵立着,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方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后怕。他狠狠地、怨毒地剜了秦沅一眼,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像被抽了骨头的癞皮狗,夹着尾巴,脚步虚浮地挪出了值房。

秦沅依旧站在原地,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袁善见最后那句话,轻飘飘的,却比赵奎所有的咆哮都更让她心惊肉跳。新的铜灯?灯油管够?他是在……圈禁她的视线?让她在这明亮的牢笼里,无所遁形?

一股寒意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瞬间冻僵了四肢百骸。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冰凉,轻轻碰了碰自己苍白的脸颊。方才袁善见的目光,那带着玩味和审视的目光,仿佛还烙在上面,灼热得令人心慌。

他知道了什么?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案头那盏油灯的火苗,在死寂中发出最后一声轻微的“噼啪”,挣扎了几下,终于彻底熄灭。

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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