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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残骸新生

彼岸回响

> 贯穿胸膛的灼痕如同地狱的烙印,每一次濒死的喘息都撕扯着源核碎片最后的微光。

> 艾莉指尖的猩红脉络刺破凯恩焦黑的创口,淡金与暗红的丝线在垂死的躯体上编织茧房。

> 母巢的腔壁在融合的律动中沉寂,搏动的脐带垂下粘稠的金红浆液。

> 冰冷的培养液漫过凯恩低垂的脸庞,倒映出上方那双燃烧着新生火焰的淡金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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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湮灭光束贯穿胸膛的灼烧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冰冷麻木。视野被一片粘稠的、不断扩散的黑暗吞噬,只有耳边残留着源核碎片那非人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尖啸余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遥远。凯恩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那只彻底异化的手臂,甚至感觉不到呼吸。只有一片不断下沉的、无边无际的冰冷虚无,以及那贯穿胸膛的巨大空洞中,不断流逝的生命力。

结束了…吗?

艾莉那撕心裂肺的哀鸣…莫里斯被熔解的残骸…母巢暴怒的咆哮…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模糊而遥远。

就在这时!

一点极其微弱、却带着灼热温度的感觉,猛地刺入他即将沉沦的意识!

是胸口!那被光束贯穿、应该早已碳化坏死的恐怖创口边缘!

一只冰冷、纤细、指尖带着锐利淡黄晶体的手,正死死地按在那里!

是艾莉!

不,是零号原型体!是那个被艾莉的痛苦和毁灭意志主导的躯壳!

凯恩用尽最后残存的一丝意识,“看”了过去。

零号原型体跪倒在他身前的粘稠胶质中,银白的长发垂落,遮蔽了小半张脸。她燃烧着暗红熔岩的眼眸中,那毁灭一切的暴怒火焰正在迅速消退、冷却,如同退潮后显露出的、布满伤痕的黑色礁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空洞的、如同被彻底掏空了一切的悲伤和茫然。泪水?不,那苍白脸颊上滑落的,是粘稠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淡金色生物溶液。

她的另一只手,那只刚刚斩杀了审判官、熔解了机械臂的、燃烧着暗红熔岩的能量巨刃早已溃散消失。此刻,这只手正覆盖在她自己肩头那道被光束余波灼伤的、深可见骨的焦黑伤口上。暗黄的脉络在伤口周围疯狂搏动,试图修复,却显得徒劳而混乱。

她的全部意志,似乎都集中在了那只按在凯恩胸口贯穿伤上的手上。

“凯…恩…” 一个极其微弱、带着浓重电流干扰和剧烈颤抖的声音,再次从她苍白的嘴唇中艰难挤出。不再是呼唤,而是绝望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哀鸣。

随着这声哀鸣,她按在凯恩伤口边缘的手指猛地用力!指尖的淡黄晶体瞬间亮起刺目的光芒!皮肤下那些剧烈搏动着的暗黄脉络,如同被赋予了新的指令,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活跃度!黄绿色的幽光瞬间被一种粘稠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泽覆盖、吞噬!

紧接着!

嗤嗤嗤——!!!

无数根极其纤细、如同活体神经般的暗红色丝线,猛地从她按在凯恩伤口边缘的指尖迸射而出!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带着一种贪婪而急切的姿态,瞬间刺入了凯恩胸前那焦黑、碳化的恐怖创口边缘!深深扎入那些尚未完全坏死的组织深处!

“呃——!” 凯恩残存的意识发出一声无声的、灵魂层面的痛苦尖啸!那感觉比光束贯穿更甚!仿佛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烧灼、并强行钻探着他残存的生命本源!源核碎片在他那只早已失去知觉的异化手臂核心中,发出了最后一声微弱的、濒死的共鸣,随即彻底沉寂下去。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零号原型体皮肤下那些被暗红覆盖的脉络,搏动得更加狂野!一股混合了她自身生命能量(零号原型体的本源)、艾莉残存的痛苦意志、以及刚刚斩杀莫里斯时吸收的、那柄熔岩巨刃残留的毁灭能量的、极其混乱而强大的生物质流,顺着那些刺入凯恩伤口的暗红丝线,如同高压泵般,疯狂地注入凯恩垂死的躯体!

同时,她覆盖在自己肩头伤口上的那只手也亮起了同样的光芒!更多的暗红丝线刺入她自身的伤口!她竟然在以自身为桥梁,强行抽取母巢腔室内的能量!

嗡——!!!

整个核心腔室猛地一震!

四周那些因暴怒而疯狂蠕动、收缩的暗红肉质腔壁,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搏动的节奏瞬间改变!从狂暴的愤怒,转变为一种低沉、粘稠、带着某种古老仪式感的律动!无数粗大的肉质管道如同苏醒的巨蟒,调整方向,将搏动的端口对准了胶质湖中那两个被暗红丝线连接的身影!粘稠的、散发着金红光泽的、蕴含着磅礴生命活性的生物质浆液,开始从那些搏动的端口缓缓渗出、流淌而下,如同垂落的、粘稠的血色瀑布,目标直指凯恩和零号原型体!

“同化…进程…强制…启动…” 宏大、冰冷、仿佛由整个腔室共鸣发出的意念信息,再次轰入凯恩和艾莉(零号原型体)混乱的意识,“…次级污染源…携带…母巢印记…符合…回收…标准…”

“…零号原型体…核心…紊乱…符合…再初始化…条件…”

“…执行…融合…重构…”

母巢,这个冰冷而宏大的生态意志,在审判官威胁消除后,将凯恩视为携带“次级印记”的污染源,将因精神内耗和力量失控而“核心紊乱”的零号原型体视为需要“再初始化”的资产。它要强行回收二者,进行某种生态层面的“融合”与“重构”!

零号原型体(艾莉意识)似乎完全沉浸在对凯恩的“拯救”中,对母巢的宣告毫无反应,或者无力反抗。她只是更加疯狂地催动着那些暗红丝线,将混合了自身、母巢以及毁灭能量的混乱生命流,不顾一切地泵入凯恩残破的躯体!她的身体因能量的过度抽取而剧烈颤抖,皮肤下暗红的脉络光芒明灭不定,肩头的伤口在暗红丝线的抽吸下非但没有愈合,反而有扩大的趋势!淡金色的生物溶液混合着暗红的能量流,不断从她的眼角、嘴角、伤口处渗出、滑落。

凯恩那本应彻底沉寂的意识,在这股狂暴、混乱、却又蕴含着磅礴生机的能量洪流冲击下,如同被强行按入滚烫岩浆的冰块,瞬间被撕裂、溶解、重塑!无法形容的痛苦!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拆解、焚烧、再强行拼凑!艾莉的痛苦记忆、零号原型体的冰冷数据流、母巢的宏大意志碎片、“织梦者”的怨毒残响…无数混乱的信息和感官碎片如同海啸般冲刷着他残存的自我!

他能“感觉”到,自己胸前那恐怖的贯穿伤边缘,焦黑的碳化组织正在暗红丝线的疯狂“编织”下,被强行剥离、分解!新的、带着暗红脉络光泽的、非人的肉芽组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蔓延、试图填补那致命的空洞!但这种生长伴随着极致的痛苦和强烈的排斥感,仿佛在强行缝合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同时,那些从腔顶垂落的、粘稠的金红生物质浆液,如同温热的、活着的沥青,缓缓流淌、覆盖上他和零号原型体的身体!所过之处,粘稠的胶质被同化、吸收,残破的护甲被侵蚀、分解。这些浆液仿佛拥有生命,正试图将二者包裹、连接,融入母巢那宏大的循环之中,成为一个新的、符合生态的“器官”或“节点”!

零号原型体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按在凯恩伤口上的手无力地滑落,身体软软地向前倾倒,额头抵在凯恩被金红浆液覆盖的胸膛上。她燃烧着暗红余烬的眼眸缓缓闭合,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粘稠的混合液滴。皮肤下搏动的暗红脉络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如同即将熄灭的余火。

凯恩残存的意识在无边的痛苦和金红浆液的包裹中,如同风暴中的孤舟,即将彻底沉没。视野的最后,是上方腔壁垂落的、搏动着的肉质管道,以及管道端口滴落的、如同垂死巨兽眼泪般的、粘稠的金红浆液。

冰冷的、粘稠的、带着浓烈生命活性的溶液,缓缓漫过他低垂的脸庞,倒映出上方那片蠕动搏动的暗红腔壁,以及腔壁深处,一双缓缓睁开的、燃烧着冰冷、疲惫、却又带着一丝新生的、难以言喻的复杂火焰的——

淡金色眼眸。

属于零号原型体,属于艾莉,也属于这冰冷母巢的…新生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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