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

\[正文内容\]

我重重摔在金属地板上，后脑勺撞出闷响。鼻尖前飘着灰尘和烧焦的电子元件味道。启动器贴在胸口震动，像颗不安分的心脏。

头顶传来瓦砾碎裂声。顾承泽的脚步正在靠近。

我翻身坐起，手肘蹭到冰凉的金属表面。环形大厅里排列着数十个培养舱，玻璃罩上映出我扭曲的倒影。最靠边的那台标注着"镜界-01"，往下数到第七个——"镜界-07"，陈璐的编号。再往后看，那些编号一个接一个，直到最中间那台刻着"镜界-36"的培养舱。

自动照明系统突然启动，冷白灯光刺得我眯起眼。控制台屏幕闪烁，数据流在眼前滚动。我伸手触碰，指尖刚碰到屏幕就炸开一阵剧痛。

画面疯狂切换。我看见三十六个自己——有的被锁链缠绕吊在半空，有的浑身插满管线躺在培养液里，还有的蜷缩在角落用指甲抠挖墙壁。每个人最后都死了，死法各不相同。

"第7次重置，人格崩溃率82.7%"

"第23次重置，记忆融合失败"

"第36次重置，主控人格拒绝执行指令"

这些字句在屏幕上跳动，像是嘲笑。我的胃部一阵抽搐，手指死死掐进掌心。

"你终于看到了。"顾承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才是真正的你。"

我转身时撞翻了脚边的金属箱，几枚记忆晶体滚落在地。他站在两米外的光晕边缘，西装下摆沾着混凝土碎屑。

"为什么要反复操控我的记忆？"我的声音发颤。

"因为你从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向前走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规律得让人烦躁，"你是第37代实验体，是专门为了重启系统而制造的程序载体。"

控制台突然冒出电火花，蓝紫色光带在空中游走。我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操作台。

"陆昭呢？陈璐呢？他们也是实验品？"

"陆昭是守卫者程序，陈璐是你的备份。"他的领带夹闪过冷光，"只有彻底删除情感模块，系统才能正常运转。"

记忆突然闪回。档案馆决战那天，陆昭说"更接近人性"时的眼神。陈璐在雨夜说"我们是同一人的两面"时的语气。还有苏婉在法庭结辩时那句"受害者不是罪证，而是活着的人质"。

我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慢慢滑坐在地上。手指抠住金属地板缝隙，指节泛白。

"你母亲车祸那天，我在现场。"顾承泽蹲下来与我平视，"她临死前握着你的手说'要活下去'。但你根本不需要活下去，因为你从来就没活过。"

培养舱群突然亮起微弱的蓝光。某个通讯器发出电流杂音，接着传来沙哑的声音："林晚...别让他..."

是陆昭！

我猛地站起来冲向声源，金属地板在脚下震颤。转角处最后一台培养舱亮着红灯，玻璃罩上蒙着水雾。倒影里，我身后站着顾承泽，他正抬起右手，掌心纹路与启动器完全一致。

"这次是真的回家了。"他笑着说。

我将启动器插入控制台接口。倒计时开始跳动：00:10:00。培养舱监测屏上的数字剧烈波动，陆昭的脑波曲线忽高忽低。

监控屏角落闪过乌鸦剪影。机械合成音响起："这次，别让他说服你。"

我回头看向顾承泽，嘴角扬起："你说得对，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我属于我自己。"

\[未完待续\] | \[本章完\]我将启动器插入控制台接口。倒计时开始跳动：00:10:00。培养舱监测屏上的数字剧烈波动，陆昭的脑波曲线忽高忽低。

监控屏角落闪过乌鸦剪影。机械合成音响起："这次，别让他说服你。"

我回头看向顾承泽，嘴角扬起："你说得对，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我属于我自己。"

"你以为重启就能摆脱控制？"他往前半步，金属地板发出沉闷回响，"每次重置都会唤醒更深层的原始代码，你会变成连自己都无法承受的样子。"

控制台突然喷出高压蒸汽，蓝色电弧在操作面板上乱窜。我的视线扫过培养舱群，那些休眠多年的装置正在逐个亮起，玻璃罩内壁凝结的水珠顺着编号滑落——镜界-01到镜界-36。

"他们不是过去的我。"我按住烫伤般发疼的手腕，"是你们创造的牢笼。"

顾承泽扯松领带，露出颈侧淡青色血管。那里有细小的金属颗粒正在流动，像被困在皮肤下的萤火虫。他身后最中央的培养舱突然启动，舱门解锁的嘶鸣声与系统倒计时重叠。

"现在终止还能保留完整人格。"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否则你只会成为数据洪流里的一粒尘埃。"

培养液从破损的管道喷溅而出，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我踩着满地狼藉向前走，脚底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镜界-07的观察窗映出陈璐最后的模样，她脖颈处那道细线在记忆中清晰起来——和我现在触碰启动器的位置完全一致。

"你早就知道陈璐还活着。"

顾承泽瞳孔收缩的瞬间，所有培养舱同时亮起红灯。尖锐的警报声响彻大厅，地面震动得像是要裂开。我冲向镜界-36，手指刚碰到解锁键就听见金属撕裂声。

陆昭的培养舱弹开一道缝隙，浓稠的液体顺着边缘滴落。他的呼吸面罩蒙着白雾，睫毛在玻璃上投下颤动的阴影。我伸手去够连接管线，指尖刚触到金属接头就炸开一阵灼痛。

画面再次扭曲。这次不是幻觉，而是直接植入神经的影像流——我看见自己站在实验室中央，身后排列着三十六具尸体，每个人手里都攥着启动器的碎片。

"第37次实验开始。"机械音冰冷地下达指令，"清除情感模块，执行系统重启。"

顾承泽抓住我肩膀往墙上撞，西装袖口露出的机械关节泛着冷光。他鼻尖几乎贴上我的，呼吸带着消毒水的气味："你以为挣脱了程序，其实正走向最彻底的沦陷。"

我低头咬开他手腕接缝处的防护层，金属碎屑扎进嘴唇。尝到铁锈味的瞬间，掌心的启动器突然剧烈震动，震得牙根发酸。

"那就让我看看，"我吐掉嘴里的血沫，眼睛盯着正在解冻的镜界-01，"这次谁会被真正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