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感觉喉咙被无形的手掐住。那个"我"的指尖刚触到启动器表面，整间实验室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穿校服的记忆人格猛地把我推开，她的后背撞上正在重组的金属墙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是第37次。"镜中人歪着头，嘴角的弧度变得更深，"是最后一次调试。"
我这才发现她手腕内侧的金属标记和我完全一致，连血管走向都分毫不差。启动器的震动频率与我的脉搏逐渐同步，皮肤下的冰冷物质已经攀到后颈。
穿婚纱的记忆人格脖颈处的金属斑点开始蔓延，像蛛网般爬向耳后。
"跑！"裹绷带的记忆人格朝我大喊，她的瞳孔剧烈震颤，"现在就——"
话音戛然而止。她整个人突然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揉皱的纸团。其他记忆人格接连发出凄厉的尖叫，她们的轮廓开始像素化，皮肤下浮现出和顾承泽相同的金属纹路。
"你们..."我的声音发颤，"你们到底是什么？"
"程序。"镜中人轻轻抚摸启动器，"我是主程序，而你是..."她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启动器表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最失败的一次迭代。"
我感觉到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以为是真实记忆的画面开始崩塌——大学录取通知书在雨中褪色，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变成数据流的杂音，连陆昭手掌的温度都成了系统模拟的参数。
裹白大褂的记忆人格从地上爬起来，她的脖颈缠绕着发光的数据线："她在说谎！林晚，想想陈璐！想想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闭嘴。"镜中人抬手轻挥。
裹白大褂的记忆人格瞬间僵直，数据线勒进皮肉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我扑过去想扯开那些线路，但手掌穿过她的身体就像穿过一团雾气。
启动器突然发出刺目强光，我看到自己映在金属墙上的倒影——那双眼睛正在变成银灰色。
"还记得第一次启动时的疼痛吗？"镜中人的声音渗入骨髓，"每次重置都要抹去你三周记忆才能重启，这次..."她突然露出真实的笑容，"我终于能完整回归了。"
穿校服的记忆人格从废墟里爬出来，她的膝盖在地面拖出血痕："别信她！看看启动器！快看！"
我低头看向掌心。启动器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数字，最新一行正在不断刷新：
null【主控人格覆盖进度：73%】
红色的数字刺得我眼眶发酸。那些曾让我安心的温暖回忆此刻像碎玻璃扎进意识深处，每一片都在提醒我——这具身体、这些记忆、这场复仇，或许从来都不属于我。
"你不是容器。"
一个声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开。我愣了一下，那是陆昭的声音。
"你是钥匙。"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天在地下室，他把启动器放在我手心时说的话——"它连接的是你本身。"
我的手指微微颤抖，启动器表面的数字开始跳动。镜中人的眼神变了，她猛地后退半步，但已经太迟了。
我闭上眼睛，任由记忆带着我穿越时空。母亲临终前攥着我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顾承泽第一次打我时眼神里的狂热；苏婉在法庭外等我时红肿的眼睛；还有陈璐消失前对我笑的最后表情...
"你知道为什么系统要反复重置吗？"镜中人突然提高声音，"因为你的情感模块不兼容！每一次崩溃都是因为你在自毁！"
"那你又为什么害怕感受？"我睁开眼睛，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光亮。
启动器突然剧烈震动，实验室的墙壁泛起波纹。镜中人的银灰色虹膜出现了裂纹，她死死盯着我："你以为靠这些感性就能对抗系统？"
"我不需要对抗。"我握紧启动器，"我要唤醒它。"
数据河流开始逆向流动。我看到了无数个自己的碎片——童年书房里翻阅相册的小女孩，大学宿舍里对着手机傻笑的少女，老宅地下室里颤抖着打开铜镜的女子...每一帧画面都在强化某个认知：这些经历或许被篡改过，但情感是真实的。
"你的价值不是别人定义的。"苏婉在法庭外说的话突然浮现。
镜中人的表情终于变了。她的身体开始出现像素化的裂痕，却仍死死盯着我："你会毁了整个系统的..."
"系统本就不该存在。"
我将启动器狠狠按向胸口。一阵剧痛传来，锁骨处的金属标记突然爆发出耀眼光芒。实验室开始剧烈震荡，镜面全部炸裂，数据流化作光点飘散。
"你这个失败品！"镜中人发出最后的尖啸，她的身影在强光中逐渐透明化，"你根本不配..."
强光吞没了所有声音。我跪倒在地，启动器在掌心微微震动，空气中残留着电子设备烧毁后的余香。
黑暗中，我听到陆昭的声音："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
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我缓缓站起。\[完\]
\[未完待续\] | \[本章完\]我跪倒在地，掌心的启动器仍在微微震动。实验室里弥漫着烧焦的电子元件气味，混合着某种金属灼烧后的余香。
四周一片死寂。
镜面碎了一地，映出无数个我的残影。她们的眼睛都还泛着未褪尽的银灰色，像是被遗弃的数据残片。
我抬起手，指节发白地攥住启动器。它不再震动，表面的数字全部消失，只剩下最中间一行字：
【系统重启中…】
“你做到了。”
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转身。
陆昭站在门口，白大褂下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他手里握着一支注射器，针尖还残留着深红色液体。
“你……”我喉咙干涩，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走进来，在距离我一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扫过我脖颈、手腕内侧的金属标记，最后停在我脸上。
“现在你明白了。”他低声说，“你不是容器，是钥匙。”
我盯着他，指尖不自觉地收紧。那些记忆还在脑海里翻涌——母亲的手、陈璐的笑容、苏婉在法庭外等我的样子。它们真实得让人发疼。
“那你是谁？”我问。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注射器轻轻放在地上。玻璃管里的液体缓缓流动，像活物一样扭曲。
“我是来带你离开的人。”他说。
我嗤笑一声：“听起来像是又一个程序在说话。”
他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我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情绪，像压抑了太久终于松开的绳索。
“你觉得刚才的主控人格是谁？”他问。
我沉默。
“她是你创造出来的。”他说，“她是你的恐惧、怀疑、愤怒的集合体。你以为她在控制你，其实是你在控制她。”
我愣住。
“每一次重置，都是你自己在抹除自己。”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砸在我心上，“因为你不敢面对那个真相——你才是最初的那个人格。”
空气仿佛凝固。
“顾承泽的实验只是引子。”他继续说，“真正把你困在这里的，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墙壁。皮肤下的冰冷物质已经消退，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回来了。
“为什么？”我问，“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
他看着我，目光温柔得几乎要化开：“因为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启动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上再次浮现出一行字：
【记忆碎片回收进度：97%】
我瞪大眼睛。
那些画面开始涌入脑海——不是回忆，而是从未存在过的场景。一个女孩坐在窗边画画，阳光落在她睫毛上；另一个我躺在病床上，身边围着穿着白大褂的人；还有深夜里，有人在我耳边轻声说：“记住你是什么人。”
“林晚。”陆昭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现在听我说。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为什么？”我喘着气，“发生了什么？”
“他们来了。”他转身看向门口，手指微微颤抖，“主控人格被摧毁的消息会传出去，他们会派新的人格进来覆盖你。”
“谁？‘他们’是谁？”
他没有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塞进我手里。
“去这个地方。”他说，“那里有你需要的所有答案。”
我低头看纸条上的地址，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我家的老宅地址。
“等等！”我抬头想追问更多，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只留下那支注射器，静静躺在地上。
我蹲下身，捡起它。液体在玻璃管里缓缓旋转，像是藏着无数秘密。
启动器屏幕上的进度条跳到了98%。
我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外面的世界，等着我去重新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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