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消毒水的味道刺进鼻腔。我眨了眨眼，视网膜残留着数据风暴的余光。指尖能感受到床单的触感，凉丝丝地贴着手背。陈璐坐在床边，透明化的手指还带着数据流的残影。
"你终于醒了。"她声音发涩，像是很久没说过话。手指轻轻搭在我腕子上，我能感觉到她在抖。
喉咙干得像要冒烟。我想说话，却只能发出沙哑的气音。她立刻明白我的意思，伸手扶起我，把温水凑到唇边。液体滑过喉咙的瞬间，记忆突然闪回：铜镜碎裂，无数个我化作银光融入身体，系统警报声刺穿耳膜。
"顾承泽..."我终于挤出两个字。
陈璐的手一颤，水杯差点打翻。她的眼神飘向窗台，那里摆着一只枯萎的玫瑰。花瓣边缘卷曲发黄，像被火燎过的痕迹。
"还在镜界里。"她低声说，"但情况不对劲。"她的手掌突然开始数据化，半透明的粒子在空气中漂浮，"它在反噬试图唤醒你的我。"
我盯着她逐渐消散的手指。三年前在老宅地下室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也是这样半透明的状态。当时她说自己是心理医生，后来才知道是镜界安排的引导者。再后来她在实验室透明化消失，指尖划过我发丝的温度至今难忘。
"别动。"我抓住她正在消散的手腕。锁骨处的金属标记突然发热，顺着脊椎蔓延。不是那种灼烧的痛，更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血管里游走。
陈璐瞳孔猛地收缩："你又要进去了？"
我说不出话，眼前景象已经开始扭曲。消毒水的气味被潮湿的霉味取代，仪器滴答声变成钟表齿轮转动的咔嗒声。老宅钟楼的轮廓在视线中清晰起来，铜镜依旧悬在中央，镜面泛着幽蓝的光。
"这次不一样。"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铜镜里浮现出无数个我。穿法庭制服的还在发抖，裹病号服的缩在角落，穿婚纱的那个眼神最亮。她们都看着我，像是在等什么。
"为什么要承受这些痛苦？"穿婚纱的人格率先开口。她的瞳孔泛着银灰色，和上次数据风暴中的颜色一样。
我握紧胸前的启动器。它在震动，频率和心跳渐渐同步。想起融合所有记忆人格时的感觉，那些支离破碎的自己终于成为一个整体。
"我们终于能成为一个完整的自己了。"我对她们说。
实验室人格瑟瑟发抖："我只想活着..."
我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的寒意让我想起在数据空间坠落的感觉。"我们会活下去，而且会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
法庭人格低头绞着手指："可我好害怕..."
"我们都害怕。"我轻轻抱住她，"但现在不一样了。"
铜镜突然剧烈震动。所有分裂的人格都在颤抖，镜面裂纹如蛛网般蔓延。我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却不是从钟楼传来的。
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陈璐的手按在我胸口，透明化的程度更深了。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像是有人掐住了喉咙。
"它在拉你回去。"她咬着牙说，"但这次我也要一起进去。"
"不行！"我抓住她另一只手，"你会..."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锁骨处的标记突然暴涨，金属触须顺着血管爬向心脏。陈璐的身体完全数据化，变成无数光点缠绕在我周围。
"林晚！"她的声音忽远忽近，"快醒过来！你还在镜界里！"
我感觉到剧烈的抽离感。一半身体还在病房，另一半已经被拖回数据空间。记忆碎片锋利如刀，不断割裂意识。
"顾承泽！"我大喊，"你在哪里？！"
整个空间开始崩塌。银色的数据流如同融化的雪水倾泻而下，淹没了一切。我看到自己的手正在消失，然后是脚、是躯干，最后只剩下一颗跳动的心脏。
"这次换我来找你。"我在黑暗中说。声音像一粒种子，在虚空中生根发芽。
下一秒，我睁开了眼睛。
陈璐正俯身看着我，眼底有血丝。她整个人都虚脱了，靠在床头大口喘气。手机躺在床头柜上，屏幕突然亮起。
"欢迎回来，主控人格。"
发送者署名：G。
\[未完待续\] | \[本章完\]我盯着手机屏幕，那句"欢迎回来，主控人格"像根针扎进瞳孔。陈璐的手还在发抖，但她已经恢复成实体状态。
"这个G..."我想说话，喉咙还是干涩的疼。
陈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别相信任何信息。镜界没有真正消失，顾承泽..."
她的话戛然而止。手机屏幕又亮了，这次弹出一条新消息：
"林小姐，好久不见。我是G，你的主治医生。"
发送时间显示是此刻。
我看着正在逐渐透明化的陈璐，她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快关掉"。但我已经点开了对话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关于实验，关于顾承泽，关于为什么只有你能活下来。想知道真相吗？"
我冷笑一声，回复："真相？你们毁了我们的人生，现在要给我真相？"
手指还没离开屏幕，对话框自动刷新：
"你确定要拒绝吗？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陈璐一把抢过手机，直接拔掉电池。房间里只剩下仪器的滴答声和我们的喘息。
"他们还在监视。"她压低声音，"刚才差点就..."
话没说完，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我们门口停住了。
我和陈璐对视一眼，她迅速把手机塞进口袋，站起身挡在我前面。门把手开始转动。
"别怕。"她轻声说，手指已经按在锁骨处的金属标记上。
门开了条缝，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探进来。是熟悉的面孔——张医生。
但不对劲。他的眼神太冷，步伐太机械。陈璐的背脊瞬间绷紧。
"林小姐。"他开口，声音却带着诡异的电子音，"该做检查了。"
我感觉到床头柜上的启动器在震动。陈璐的身体开始数据化，像雾气一样在空气中飘散。
"记住，"她低声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相信看到的。"
下一秒，整个病房被银色的数据流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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