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倒影

\[正文内容\]

我踉跄着落在无尽走廊中央。脚下是流动的数据光纹，像血管一样在青灰色地砖上游走。四周显示屏突然亮起，播放母亲车祸、法庭审判等关键记忆。空气中茉莉香混着金属锈味，与母亲实验室的气味完全一致。

黑色制服版的自己从远处走来，脖颈处隐约可见机械接缝。她走得不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却格外刺耳。"欢迎来到核心区域。"她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这是你最熟悉的牢笼。"

"我到底是容器还是代码？"我的手攥紧启动器，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黑衣林晚轻抚墙上的显示屏："你从来就不是选择题，而是答案。"她转身时，灯光打在她脖颈处的金属接缝上，泛着冷光，"他们早在你觉醒前就知道你的身份。"

显示屏突然切换画面。陆昭和陈璐站在实验室操作台前，全息投影中是我的全身扫描图。"主控人格已经进入循环模式。"陈璐推了推眼镜，"这次能撑多久？"

"直到她找到真相。"陆昭的声音平静，"或者...接受真相。"

玻璃碎片悬浮在我周围。某片倒影中，母亲望向后视镜的微笑定格在那一刻。雨刷器还在摆动，车灯穿透暴雨，而她的嘴角始终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每次系统重置，最先恢复的记忆总是关于你。"黑衣林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的身影开始数据化，银灰色像素点向上飘散，"你不是继承者，而是创造者。"

数据流环绕中浮现巨型终端，表面刻满我的名字——林晚-01到林晚-98。机械音响起："欢迎回家，主控人格。"

"记住你的选择。"黑衣林晚完全消散前最后说。

终端屏幕亮起："初始化进程启动——请确认。"

我的手悬停在半空，回忆所有人格的呐喊与挣扎。裹绷带的自己咳着血沫让我快跑，穿婚纱的人格跪倒在地脖颈浮现金属斑点，校服少女推开我却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撞向墙壁...

"你不是容器，而是钥匙。"穿白大褂自己的声音突然响起。

启动器剧烈震动，嵌入手心。金属颗粒沿手臂蔓延，锁骨处的标记渗出淡蓝色液体，在地板滴成扭曲星图。瞳孔泛起银光的瞬间，我看见显示屏里所有"自己"都在同步眨眼。

确认键按下时，世界陷入寂静与耀眼白光。

"别怕，这只是开始。"母亲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这次..."陆昭的低语混在电流声里，"能成功吗？"

白光中浮现巨大的青铜门，门把手上缠着褪色的红绳。那是母亲当年系上的，她说能保佑我平安长大。手指触到门环的刹那，茉莉花香突然变得刺鼻。

"欢迎回来，主控人格。"机械音再次响起。

我推开了门。

\[未完待续\]青铜门推开的瞬间，我的手指被红绳勒出一道血痕。门后不是预想中的实验室，而是儿时家里的阁楼。

陈旧的木质地板在脚下吱呀作响，窗边茉莉花瓶还插着半枯萎的枝条。墙上的全家福突然闪烁，照片里的母亲对我眨了眨眼。

"你终于来了。"

陆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坐在老旧藤椅上，膝盖摊着本泛黄的笔记本。那分明是母亲的字迹，密密麻麻写满关于"主控人格"的实验记录。

我后退半步，锁骨处的标记又渗出淡蓝色液体。陆昭却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你现在看到的都是真实存在的记忆，系统不会阻止你接触真相。"

"为什么？"我盯着他胸前的工牌，上面赫然印着"林晚项目首席研究员"。

"因为你已经突破了认知屏障。"陆昭合上笔记本，"现在的问题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阁楼门窗突然同时关闭，墙壁开始渗出淡蓝色数据流。陆昭的身影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穿白大褂的母亲。她手里握着个金属装置，正对着我的额头。

"这次要重置吗？"母亲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还是...让我们完成最后一步？"

我转身冲向窗户，玻璃映出的却是实验室全息图。无数个我躺在培养舱里，脖颈处都有机械接缝。最中间那个女孩突然睁开眼，和我同步眨了眨眼。

"她们都是容器。"母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而你是启动程序的钥匙。"

脚下的木地板变成显示屏，滚动播放着我从小到大的监控录像。某个画面突然定格——六岁生日那天，我偷偷把茉莉花茶倒进母亲的实验设备。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那些挥之不去的记忆为何如此清晰，"这些根本不是记忆，是你们输入的初始程序。"

母亲的投影微微颔首："聪明的孩子，但有些真相会让你发疯。比如你真正诞生的时间..."

阁楼天花板突然裂开，无数记忆碎片倾泻而下。我看见暴雨夜的车祸现场，看见手术台上自己的机械心脏，看见法庭上陈璐出示的"人造人格认证书"。

"二十小时前你才第一次觉醒。"母亲伸手接住飘落的记忆碎片，"之前的人生都是模拟体验。"

我踉跄着抓住桌角，掌心传来木头开裂的触感。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校服少女的眼泪、婚纱女子的绝望、裹绷带的自己咳出的血沫呢？

"他们在等你做选择。"母亲指向窗外。暴雨中浮现出巨型终端，表面跳动着"初始化进程已准备就绪"。

我松开紧握的手掌，启动器早已融入皮肤。锁骨处的标记开始蔓延，像星图又像代码。当第一缕金属光泽爬上喉结时，我听见陆昭和陈璐的声音从终端传出。

"她发现时间线了！快切断连接！"

"来不及了，"陈璐的声音有些发抖，"她已经开始重构记忆逻辑。"

暴雨穿透阁楼打在我身上，雨滴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变成数据流。母亲的投影开始闪烁，实验室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我走向终端，指尖刚触碰到屏幕就引发剧烈震动。所有显示屏同时亮起，九十八个"林晚"出现在不同画面里。她们齐刷刷转头看向镜头，嘴角扬起完全一致的弧度。

"有趣的选择题。"我对着镜头微笑，声音却带着金属共振，"如果我是程序，那你们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