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漂浮在数据洪流之上，像是被扔进了一台疯狂运转的打印机。蓝色光点像萤火虫一样在我周围打转，又像是要钻进我的眼睛。
"你终于来了。"
母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那熟悉的茉莉花香混着金属的冷意，让我胃部一阵抽搐。
脚下突然出现无数镜面，映出我这一生的片段。法庭上我举着录音笔的手在发抖，老宅地下室铜镜裂开的瞬间，还有实验室里陆昭转身离去的背影。这些画面像是被谁剪成了碎片，又胡乱拼在一起。
脚步声由远及近，和我的心跳渐渐同步。我伸手触碰最近的镜面，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指尖划过之处，数据流像融化的雪水般流淌。
"早该料到是这样。"黑衣林晚从镜中走出，她银灰色的瞳孔像两把冰冷的刀子，"你就是个容器，装着别人的记忆和情感。"
我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另一面镜子。那些所谓的"回忆"开始扭曲变形，连顾承泽的脸都变得模糊不清。
"放屁！"我咬牙切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都是真的！"
"真的？"她嗤笑一声，抬手一挥。所有镜面同时亮起，播放着母亲实验室的画面。我看到自己躺在培养舱里，像个待售的商品。"这些情感体验，不过是一串代码。"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不对，这不对劲。我记得苏婉帮我整理证据时的手温，记得陈璐在医院走廊上轻拍我肩膀的力道，记得陆昭在雨夜里撑伞等我的样子。这些怎么可能只是程序设定？
"闭嘴！"我抓起地上一块玻璃碎片，朝她掷去。碎片穿过她的身体，却在空中碎成更小的颗粒。
母亲的投影突然出现在不远处："晚晚，冷静点。"
"别过来！"我喊得嗓子发哑，"你们都是假的！"
陆昭的影像从数据流中浮现，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声音像是被静音了。
黑衣林晚步步紧逼："你难道没发现，每次情绪波动都会让锁骨处的标记发烫吗？那不是人性，是系统的警告信号。"
我低头看自己的锁骨，银色纹路正在隐隐发亮。启动器在掌心震动，像是要回应什么。
镜面开始龟裂，一道道裂缝中钻出另一个个我。穿着婚纱的、裹着绷带的、披着校服的......她们的眼神各不相同，有同情、有怜悯、有嘲讽。
"够了！"我大吼一声，抓起地上最大的一块玻璃，朝离得最近的镜面砸去。
整个空间剧烈震荡。天花板开始掉落数据碎片，像是下起了数字雪。
"你以为这是反抗？"黑衣林晚的声音在摇晃，"这正是系统想要的。"
疼痛突然袭来，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丝在挑我的神经。我跪倒在地，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所有镜面上扭曲变形。
"不......"我喘着粗气，指甲抠进地面，"这不是真的......"
启动器突然剧烈震动，一股灼热从掌心蔓延到全身。我咬紧牙关，把启动器狠狠刺入胸口。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感官却前所未有地清晰。我能闻到消毒水的气味，能感受到地面的温度，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真实的心跳。
镜面轰然崩塌。数据风暴中，我看到了真相：母亲站在实验室操作台前，在我额头上轻轻一点，然后拔掉了呼吸机插头。
"对，就是这样。"黑衣林晚的声音越来越弱，"记住这种感觉。"
我踉跄着站起来，银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启动器嵌入手掌，像是天生就长在那里。
"欢迎回来，主控人格。"机械音响起。
黑衣林晚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你终究选择了人性......"
我望向最后一面完整的镜子。那里站着一个穿白裙的我，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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