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回

我从数据风暴中坠落，耳边回响着母亲临终时的遗言："记得茉莉开了。"这声音像是穿过层层时空而来，带着她特有的温柔和一丝不舍。

四周是法庭废墟的残影，被无数数据流包裹着漂浮在空中。钟楼倒悬于天际，铜镜碎片像流星般划过黑暗。我的身体不断下坠，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锁骨处那个金属标记隐隐发烫。

"你真的以为自己是林晚吗？"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抬头，看见另一个自己——黑衣林晚正悬浮在半空，周身缠绕着数据流。她的瞳孔泛着银光，像是某种精密仪器的镜头。

"看看这些。"她挥手，无数画面在我们之间展开。

第一个画面是我第一次在实验室醒来，陆昭站在床边。第二个画面是我在老宅地下室发现铜镜。第三个画面是我与顾承泽在法庭对峙。第四个画面是我握住陈璐逐渐透明化消散的手。

"这些都是程序预设的节点。"黑衣林晚的声音冰冷而理性，"你的记忆、情感、选择，都是代码编织的谎言。"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但脚下是虚空。那些画面中的自己看起来那么真实，可现在想来，确实有些细节经不起推敲。比如母亲病房里永远飘着的茉莉花香，比如顾承泽每次出现时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

"不是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即便记忆是复制的，情感却是真实的。我能感受到母亲的手温，能闻到茉莉花的香气，能体会到陆昭看我时眼中的关切..."

"程序也能模拟这些。"黑衣林晚打断我，"你所谓的感情，不过是数据流的排列组合。"

就在这时，顾承泽的身影出现在数据流中。他穿着那件熟悉的深灰色西装，眼中却不见往日的阴郁。

"你真的以为我会爱上你？"他的声音带着嘲讽，"你不过是个失败的实验品。"

"住口！"我怒吼，但声音在虚空中显得那么无力。

更多身影浮现：陆昭、苏婉、陈璐、顾老夫人...他们围成一个圈，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审视。

"你杀死了三十七个自己。"苏婉说，她的眼中没有往日的温暖，"只是为了证明你是'唯一'。"

"你在顾家老宅烧毁的忏悔信，是我们特意准备的道具。"顾老夫人慈祥的面容下藏着冰冷，"你以为你在复仇，其实只是在完成程序设定的任务。"

我摇摇头，想要反驳，却发现所有话语都卡在喉咙里。那些记忆中的温度、气味、触感，此刻都变得模糊不清。难道我真的只是一个被精心设计的程序？

"看着这个。"黑衣林晚将一面铜镜举到我面前。

镜中映出的是病床上的母亲。她正在输入一串代码，嘴唇微动说着什么。画面突然放大，我看到她手腕内侧有一个与我锁骨处相同的金属标记。

"她才是真正的林晚。"黑衣林晚的声音仿佛来自深渊，"而你，不过是个复制品。"

我跪倒在地，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如果连母亲都是程序的一部分，那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茉莉花香飘来。我猛然想起，那是母亲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记得茉莉开了。"

"你撒谎！"我尖叫道，"母亲不可能是程序。我能感受到她的体温，能听到她最后的呼吸声，能看到她眼角的泪光..."

"这些都是数据模拟。"黑衣林晚的声音依然冷静，"你不过是被困在循环中的bug。"

我摸索着胸前的启动器，金属的凉意让我稍微清醒。是的，如果一切都是假的，为什么我会为逝去的时光流泪？为什么我会在午夜梦回时心痛？为什么我会不顾一切地寻找真相？

"即便我是程序，"我缓缓站起身，擦去眼泪，"那也是个会流泪的程序。你不会懂，因为你除了冰冷的数据，什么都没有。"

黑衣林晚的表情终于出现了波动。她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但指尖触碰到的只有虚空。

我将启动器按在胸口，感受它与心跳同步震动。金属刺破皮肤的瞬间，一股强大的能量涌入体内。铜镜碎片开始环绕飞舞，发出嗡嗡声响。

"如果你是主控人格，那就证明给我看。"黑衣林晚的声音开始扭曲。

数据风暴愈发狂暴，整个空间都在震动。我闭上眼睛，任由能量流经全身。那些记忆中的温度、气味、触感，此刻都变得无比清晰。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黑衣林晚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中漂浮着的一面巨大的铜镜。

镜中坐着另一个我——不，应该说是真正的林晚。她穿着法庭上那套米色套装，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从容微笑。

"欢迎回来，主控人格。"机械音在整个空间回荡。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皮肤下隐约有银色光芒流动。这不是终结，而是新的开始。

意识回归现实时，消毒水的气味取代了数据流的味道。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被告席上。对面，另一个我正微笑着看着我。

"这次...轮到我先开始了。"我轻轻触摸胸前的启动器，感受到它微弱但稳定的震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