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之门

我缓缓睁开眼睛，冷冽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锁骨处的齿轮状印记传来阵阵刺痛，像是有人用冰针在皮肤下游走。法庭的镜面屏幕仍在播放记忆片段——那些我以为真实经历过的画面，此刻都标注着"模拟数据"的红色水印。

窗外的数据风暴呼啸着，将夜色撕成碎片。玻璃上映出我的倒影：银灰色的瞳孔，脸颊上蜿蜒着淡红的血痕，锁骨处的机械纹路正沿着血管蔓延。脚步声在空荡的法庭里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跳上。

"检测到异常人格。"冰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启动重置/清除程序。"

镜面屏幕上浮现出"人格继承协议"几个字，倒计时开始跳动：00:03:00。

我撑着长椅站起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就在这时，数据流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身影——另一个我。黑色长裙无风自动，她的眼神里没有温度，就像永远冻结的湖面。

"顾承泽、陆昭、苏婉..."她轻笑着，身后浮现出无数画面，"不过是系统为你定制的模拟角色。"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喉咙泛起苦涩。那些争吵、对峙、深夜的泪水...难道都是程序预设的剧本？

"情感不过是参数。"她走近我，指尖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发光的痕迹，"为什么要执着于虚假的痛苦？"

记忆突然涌现。母亲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茉莉花的香气萦绕鼻尖。可现在那画面里，茉莉花被标注为"情绪触发代码"，母亲眼角的泪光也成了"视觉增强特效"。

"为什么..."我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为什么会痛？会哭？会恨？"

齿轮印记蔓延到脖颈，冰凉的触感让我窒息。我抓着胸前的衣服，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那些欢笑与泪水，那些挣扎与反抗，如果都是代码写就的剧本，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倒计时数字剧烈晃动：00:02:17。

"起来。"黑衣林晚的声音带着嘲讽，"你不过是个失败的复制品。"

我猛地将手掌按向镜面。启动器与标记同时震动，蓝光顺着镜面蔓延。皮肤传来灼烧般的疼痛，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晰。数据流动的轨迹在我眼前展开，像一张巨大的蛛网。

"写入人性参数。"我听见自己说，声音沙哑却坚定。

倒计时停滞了一瞬。镜面出现裂纹，蓝光如潮水般涌来。外界的数据风暴突然涌入法庭，记忆晶体在空中浮现。黑衣林晚试图阻止我，却被数据流掀飞。

系统广播在混乱中响起："警告！未授权参数写入！"

我抓住记忆晶体，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母亲真实的临终时刻，茉莉花自然的芬芳，顾承泽眼中闪烁的人性微光...这些都被隐藏在系统的最深处。

"你们以为我是容器，是钥匙，是程序的载体。"我抬起头，银灰色的瞳孔映出崩塌的镜面，"但你们忘了，真正的人性从来不会按剧本演出。"

蓝光爆发的瞬间，我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不是法庭的玻璃，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像是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主控人格确认——林晚-01号。"系统的声音变得柔和。

黑衣林晚站在废墟中，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消散在数据流中，而我的掌心浮现出几个字："欢迎回来。"

远处传来钟声，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我转头望向窗外，数据风暴中隐约浮现出一座钟楼的虚影。锁骨处的齿轮印记突然发烫，我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倒在地。

这场审判结束了，但我能感觉到，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