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玻璃窗外的雨还在下。我盯着倒影里那个脖子上有朱砂痣的女人，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似的。
"你到底是谁？"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倒影里的女人笑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颗朱砂痣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我是你妈妈啊。"
我后退了一步。地板上的机油和血迹混在一起，滑得厉害。身后传来陆昭压抑的喘息声，他的机械脊椎已经快撑不住了。
"骗人。"我摇头，"我妈早死了。车祸那天......"
"小晚。"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还记得茉莉花开的时候吗？"
我愣住了。记忆里确实有个画面：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厨房地板上，母亲系着围裙转身对我说："小晚，来尝尝这道糖醋排骨。"
可那只是记忆里的画面。或者说，是镜界给我灌输的画面。
"够了！"我咬紧牙关，"你们用这些虚假的东西来骗我，到底想干什么？"
玻璃窗突然发出咔嚓一声响。倒影里的女人依然带着笑，但那笑容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不是假的。"她说，"是你记错了。"
我抓起地上一块玻璃碎片，狠狠往自己手臂上划下去。疼痛让我清醒了一些。血珠顺着胳膊往下滴，在地上溅起小小的红点。
"林晚！"陆昭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倒影里的女人伸出手，像是要接住我。我们的手指在玻璃上相触的一瞬间，整面窗户突然开始发光。
"警告，系统异常。"机械音在房间里回荡。
我感觉手腕一阵发烫。启动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震动，蓝光越来越亮。那光芒照在玻璃上，映出两个重叠的身影。
"命运重写2.0测试版，欢迎回来，主控人格。"空中浮现一行字。
我猛地转头看向陆昭。他正试图支撑起身体，机械脊椎发出吱呀的声响。蓝色的机油从他后颈流出来，在地上蜿蜒成奇怪的图案。
"陆昭，"我咬着牙说，"告诉我实话。"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懂。"有些事......等你见到真正的母亲再说。"
我还没来得及问更多，天花板又开始塌陷。这次掉下来的不是墙灰，而是无数行快速滚动的代码。那些代码像雨一样落下，在地上汇成一条条发光的溪流。
苏婉突然站了起来。她的终端平板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进度条卡在98%的位置疯狂跳动。
"来不及了。"她说，声音里带着某种决绝，"林晚，记住你现在的感觉。"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举起激光枪。枪口直指我的心脏。
"苏婉！"我惊呼。
"对不起。"她扣下扳机。
我本能地往旁边一闪。激光擦过我的肩膀，在墙上留下一个焦黑的洞。我踉跄着往后退，后背撞到了滚烫的病床护栏。
疼痛从肩胛传来，却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不是消毒水，是真正晒过太阳的棉被味道。
我想起来了。去年冬天，我发烧住院的时候，确实是顾承泽送我去的医院。那天特别冷，他把围巾裹在我脸上。
病房里的其他人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我趁机冲到顾承泽身边，抓住了他的机械臂。
"你记得那天的事吗？"我盯着他瞳孔里的乱码，"记得你给我的围巾有多暖和吗？"
他的机械关节发出痛苦的咯吱声。右眼闪过雪花纹，似乎有东西正在挣扎。
"林晚......"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别......靠近......"
我反而向前迈了一步。我们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脸上的每一根汗毛。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还有因为激动而略显粗重的呼吸。
"为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发抖，"为什么要帮我？"
他猛地甩开我的手。但就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他眼底闪过的一丝人性化的痛楚。
"因为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昭打断了。
陆昭用半截注射器扎进了顾承泽的颈部液压管。淡黄色液体喷溅在墙上，凝结成一行小字：记忆覆盖失败，错误代码：母爱参数无法计算。
"他们给你灌输了虚假的记忆。"苏婉突然站起来，制服下摆被蓝色液体浸透，"但有些东西骗不了系统。"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就在这时，十七岁的我再次出现。她歪着头笑，指尖绽放出虚拟的茉莉花。
"问问真正的母亲。"她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就化作数据流消散了。
整个医院开始倾斜。我看见楼下停车场里的救护车悬浮在半空，医护人员的动作像被按下暂停键。玻璃窗外传来细碎的敲击声。
我抬头望去，十七岁的我正站在窗外，手里抱着一束新鲜的茉莉。花瓣上的露水打湿了我的衣领。
"现在明白了吗？"她笑着说。
我没回答。我的注意力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我的启动器正在发光，而且越来越亮。
"林晚......"十七岁的我凑近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跑。"
我几乎是本能地往门口冲去。身后的病房已经完全失控了，各种数据流像洪水一样涌动。
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陆昭还在坚持，他的机械脊椎已经断裂，但他仍然在保护我。苏婉的终端屏幕炸裂了，进度条停在98%。
十七岁的我站在原地，怀里抱着茉莉花。她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数据风暴中。
走廊尽头，我看到了母亲。她穿着那件熟悉的碎花裙，手腕上的茉莉刺青随着步伐若隐若现。空气中的机油味被茉莉花香取代，每一步都踏着记忆深处的旋律。
我加快脚步朝她跑去。但在快要碰到她的那一刻，她化作了光粒。空中浮现一行字："命运重写2.0测试版，欢迎回来，主控人格。"
启动器剧烈震动起来，与我的心跳同步。我跪倒在地，启动器自动嵌入手掌，蓝光暴涨照亮整条走廊。
系统提示音响起："请确认身份：林晚？或茉莉？"
我愣住了。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母亲的病房、老宅的铜镜、第七区的废墟......
茉莉花香愈发浓烈，分不清来自记忆还是现实。
\[未完待续\]我跪在地上，启动器蓝光刺得睁不开眼。走廊尽头母亲消失的地方还留着淡淡的茉莉香，但我知道那不是真的。
"选错身份可是会死的。"机械音突然变得戏谑。
我咬紧牙关，启动器已经完全嵌入手掌。蓝光顺着血管往上爬，像是要把我的身体全部吞噬。远处传来陆昭的喊声，但他现在对我来说太远了。
"林晚？还是茉莉？"
我盯着空中浮现的选择。两个名字都让我心口发疼。记忆里的画面开始闪回：老宅的铜镜、第七区的废墟、医院的茉莉花香......
蓝光突然暴涨。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抽离。身体的重量越来越轻，仿佛要飘起来。
"警告！非法数据入侵！"系统提示音变得慌乱。
眼前一黑。再睁眼时我已经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墙上挂着全家福，照片里的我穿着白色连衣裙，母亲在笑。
这不是我的记忆。
我快步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女人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但眼神不一样。她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终于见面了。"那个女人开口说话，"我是茉莉。你的母亲。"
我后退一步。地板很凉，是那种老式医院才会有的水磨石地面。消毒水味道刺鼻，但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
"你篡改了我的记忆。"我说话时声音有些抖，"为什么？"
她笑了。那笑容让我想起十七岁的自己。"不是篡改，是保护。你以为的真相，会毁了你。"
我摇头："我要知道实情。"
"那你得先活下来。"她突然看向我身后。
玻璃窗炸裂了。蓝光从缺口涌进来，像海浪一样扑向我们。茉莉抓住我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
"他们来了。"她说，"准备好承受真相了吗？"
我还没回答，整个房间就开始扭曲。墙纸剥落，露出后面的数据代码。那些代码飞速滚动，在空中留下残影。
茉莉的手指在我掌心轻轻划了一下。疼痛让我清醒。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溅起蓝色的火花。
"记住这个感觉。"她说，"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放手。"
我还没来得及问更多，天花板就塌了。掉下来的不是砖块，而是无数个闪动的画面。每个画面里都有不同的我：穿校服的女孩、穿白大褂的研究员、穿防护服的逃亡者......
茉莉突然把我推向墙角。激光束擦过我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在墙上烧出焦黑的痕迹。
"跑！"她喊。
我转身就往安全通道冲。身后传来打斗声，还有机械关节摩擦的声响。那声音让我想起顾承泽。
楼梯间里全是烟。我摸索着往下走，手扶在栏杆上。金属栏杆异常冰冷，上面沾着某种粘稠的液体。
"林晚！"陆昭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我加快脚步。烟雾中隐约能看到他的机械脊椎，蓝色机油正从裂缝里往外渗。他举着枪，对准楼梯上方。
"小心！"我喊。
茉莉从天而降。她的动作太快，像一道残影。陆昭开枪了，但打空了。子弹在墙上炸开，火光映出他脸上痛苦的表情。
"对不起。"茉莉轻声说，"你们不该找到这里。"
我往前冲，想拦住她。但茉莉只是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让我停住了脚步。她的眼神里有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现在不是时候。"她对我说，"但他们很快就会让你知道真相。"
陆昭又开了一枪。这次打中了茉莉的肩膀，淡黄色液体喷溅出来。她在原地晃了晃，却笑了。
"记得你说过，"她转向陆昭，"真相有时候比谎言更伤人。"
陆昭的手在发抖："所以你就用谎言把小晚困住？"
"不是困住。"茉莉擦掉脸上的机油，"是保护。等测试完成......"
她的话没说完，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再次开始塌陷，这次掉下来的不只是代码，还有无数个闪着光的胶囊。每个胶囊里都睡着一个人。
"第七实验室。"茉莉的脸色变了，"他们真的要重启。"
我看着那些胶囊一个个落地碎裂。里面的人睁开眼睛，全都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她们站起来，齐刷刷地看向我。
茉莉抓住我的手："看来我们得提前开始了。"
"开始什么？"我问。
她没回答，而是按下了我启动器上的某个按钮。蓝光瞬间暴涨，淹没了整个楼梯间。我听见陆昭的惊呼，还有无数个自己发出的脚步声。
"准备好了吗？"茉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拉进了蓝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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