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刚被初阳蒸散,瑶池学舍外的绿地就闹开了动静。园丁们扛着竹筐穿梭,新运来的三叶草带着湿泥的腥气,铺在刚翻松的土地上,嫩得能掐出水;两个杂役抬着只半人高的木桶,桶沿凝着黑褐色的粪渍,酸臭味顺着桶缝往外渗,路过的人都下意识捂鼻绕开——这是给新栽的玉兰树备的肥,桶边还搁着根枣木长棍,棍头沾着浑浊的粪水,滴在草叶上,留下深色的印子
来辉就是在这时踩着绣鞋过来的
藕荷色宫装的裙摆扫过草皮,沾了点泥也不在意,手里的描金礼盒捏得指节泛白,盒角的丝带歪歪扭扭——显然是从御膳房随便抓的“谢礼”,连包装都没理平整。灵芝跟在后面,帕子攥得发皱,脚步虚浮:她太清楚自家主子的脾气,说是“缓和关系”,实则是被太后罚抄十遍《女诫》后,不得不给新后之女低头,那份不情愿,连藏都藏不住。
“五妹倒是清闲。”
来辉的声音甜得发腻,却没半点温度,她把礼盒往前递,动作僵硬得像托着块烫手的炭
“前儿是姐姐急躁了,这盒‘云片糕’是御膳房刚做的,你尝尝,就当姐姐给你赔个不是。”
眼底藏着的轻视几乎要溢出来——在她眼里,来夕从前就是个体弱的病秧子,如今靠娘上位,倒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来夕正蹲在玉兰树旁,指尖碰了碰刚抽芽的新叶,听见声音才抬头
她的素白襦裙沾了点草屑,目光扫过那歪了的丝带,没伸手接,只淡淡道:
“不必了长姐,前儿的事我早忘了。云片糕您留着吧,您不是最喜甜口?”
她起身时悄悄攥紧袖角——母后刚坐后位,宫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不想在这种时候起冲突,更不想让周围的园丁看了笑话
这话像根刺,扎破了来辉伪装的客气
她猛地收回手,礼盒“咚”地砸在草皮上,云片糕撒出来几片,沾了泥也不在意:
“给你脸你还不接着?真以为你娘当了皇后,你就能骑到我头上了?不过是个庶妃上位的种,装什么清高!”
尖细的声音划破晨静,连抬粪桶的杂役都停了脚,偷偷往这边看
来夕皱了皱眉,转身想走
——忍一忍就过去了,别给母后添麻烦
可脚刚挪半步,来辉的骂声就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脊背发僵:
“你娘就是个伺候人的贱货!当年在贵妃宫里端茶倒水,连抬头的资格都没有,如今当了皇后又怎么样?还不是靠耍阴招!你跟你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没规矩的下贱种!”
来夕猛地转身,原本平静的眼底瞬间凝起寒霜,连声音都冷得像冰:
“我娘再怎么样,也没被人泼了粪水还追着喊‘疯子’;也没跑到太后面前告状,反被罚抄《女诫》到半夜。长姐与其在这骂我,不如回去把剩下的《女诫》抄完,省得太后再骂你‘失德’。” 每一个字都戳中来辉的痛处,让她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
“你找死!”来辉气得失去理智,猛地冲上来,手像铁钳似的抓向来夕的胳膊
——她眼尖瞥见旁边的粪桶,心里发狠:把这贱种推进去,让她也尝尝满身粪水的滋味!
来夕早有防备,侧身时轻轻带了下她的手腕
来辉用力过猛收不住势,身体往前踉跄着,“噗通”一声闷响,整个人栽进粪桶里!
浑浊的粪水溅得老高,沾了园丁的裤脚、杂役的袖口,酸臭味瞬间盖过了草叶的清新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低呼声此起彼伏,没人敢上前
“啊——!!!”
来辉的尖叫刺破晨雾,粪水糊住了她的眼和嘴,粘稠的污物粘在宫装上,恶心得她浑身发抖
“灵芝!死丫头!还不快过来扶本宫!!” 她歇斯底里地喊着,挣扎着想爬出来,却越陷越深
灵芝吓得脸惨白,捏着帕子跑过来,却在离粪桶三步远的地方停住,只敢伸着胳膊,声音发颤:
“主、主子,您别急!奴婢这就拉您上来!”
就在这时,来辉模糊的视线透过污物,看到了让她头皮发麻的一幕:
来夕站在粪桶边,面无表情,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她伸出手,从旁边吓傻的园丁手里,轻轻拿过那根沾着粪水的枣木长棍
——棍头的浑浊液体滴在草皮上,留下一串深色的印子
然后,来夕握着长棍,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朝粪桶走过来
鞋底碾过草叶的声音清晰可闻,每一步都像踩在来辉的心上,那股平静下的压迫感,比任何愤怒都让她恐惧
“你、你想干什么?”
来辉的声音发颤,连尖叫都变了调
来夕没说话,只是握着长棍,在粪桶边站定
晨阳落在她身上,却没半点暖意,反倒让她的身影更显冷硬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只听见来辉的哭喊声和粪水晃动的声音
——紧接着,就传来来辉更凄厉的尖叫,她连滚带爬地从粪桶里爬出来,满身污秽地往前跑,而来夕握着长棍,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这场“粪”怒追击,很快传遍了御花园,连刚路过的小太监都忍不住驻足,捂着鼻子,看着那道狼狈逃窜的藕荷色身影和后面那道平静的素白身影,悄悄议论:
“长公主这是……把五公主惹急了啊。”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追逐...........
这场“粪”世骇俗的追逐战,最终以极其狼狈的方式收场
浑身污秽、哭得撕心裂肺的长公主来辉,被闻讯赶来的、强忍着干呕的她的贴身宫人们七手八脚地抬了回去
据说光是沐浴就更衣了足足一个时辰,香胰子都用掉了半筐,但那心理阴影怕是没个一年半载散不去
而事件的另一主角——五公主来夕
则安静得仿佛刚才那个举着搅屎棍大杀四方的人不是她。她只是默默地放下了“武器”,甚至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手
然后走到吓得几乎晕厥的母亲宦桔身边,轻轻扶住了她,语气平淡无波:“娘,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那神情,那姿态,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与她周身散发的那种近乎诡异的平静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新皇后宦桔看着女儿,又看看周围指指点点的目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只能在一片复杂的视线中,带着女儿仓促离去
皇帝来东尘早在宫人们上来收拾残局前,就啃完最后一口冬枣,悄无声息地溜了,深藏功与名
躲在树上的明月看得啧啧称奇,直到好戏散场,才意犹未尽地让阿影带她下来
小蓉拍着胸口,后怕不已,又忍不住好奇,小声问明月:“公主,您说五公主她……她怎么就……突然那样了?长公主到底怎么惹到她了?”
明月一脸懒散地拍了拍裙摆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打了个哈欠:
“谁知道呢?也许是踩了她家的花,也许是抢了她块点心,也许就是单纯看对方不顺眼……管咱们啥事啊?看热闹就行”
语气轻松,全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仿佛刚才看的只是一出与己无关的街头杂耍
------夜宴——-
前几日御花园的 “粪桶闹剧” 还没在宫人的闲谈里凉透,瑶池学舍落成的喜讯就像阵热风,吹遍了整个皇宫
迎新晚宴定在煜煌殿,暮色刚吞了最后一丝霞光,殿外的珍珠灯就次第亮起
—— 千串珍珠缀在檐角,风一吹就撞出 “叮咚” 的脆响,连地砖都铺着嵌金的白玉,映着灯火,亮得能照见人影;殿内的盘龙柱缠着半透明的绢花,丝竹班子奏着《霓裳序》,软绵的曲调混着烤全羊的油香、流心酥的奶甜,还有各国贡香的异馥,飘得满殿都是,连空气都裹着层热闹的暖意
殿门推开时,丝竹声先飘出来 —— 琵琶换弹《春江曲》的调子,笛音绕着梁转,混着杯盏碰撞的脆响,热闹得能把夜色烫暖
琉璃盏盛着琥珀色的果酒,灯光一照,酒里浮着的金箔闪着碎光;白玉盘里的珍馐摆得满当当,烤乳鸽的皮脆得泛油光,蟹粉小笼的褶子里渗着鲜汁,连冷盘都雕成了花鸟模样,御厨的手艺把 “精致” 二字刻进了每一口吃食里
——刚端上来的“麒麟送子糕”还冒着热气,糕上的糖霜映着灯,闪得像碎钻;琥珀色的“醉流霞”在琉璃盏里晃,沾着杯沿的酒珠坠下来,滴在描金桌布上,晕开小小的湿痕;角落里的鎏金熏炉燃着西域进贡的乳香,混着桌上蜜饯的甜、烤全羊的油香,织成了层暖融融的气
煜煌国是这样的,各个方面都很强,美食方面敢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当然还有其他国的美食:
长桌上摆得满满当当:西域进贡的烤全羊插着银刀,皮脆得能听见 “咔嚓” 声,油汁顺着刀缝往下滴;江南送来的流心酥堆成小山,咬开就淌出奶黄馅,烫得人直哈气;还有瀚海国使臣带来的烤鱿鱼,撒着粗盐粒,带着海风的咸鲜。琉璃盏里盛着琥珀色的 “醉流霞”,白玉盘里码着切成瓣的荔枝,连伺候的宫女都穿着新制的青布衫,托着果盘轻手轻脚地穿梭,生怕扰了这万国同庆的热闹
这夜的瑶池殿,活脱脱是场小型“万国博览会”
煜煌国的皇亲国戚穿着绫罗绸缎,重臣家眷的钗环晃着光,却都盖不过殿中异国来宾的风头——
最惹眼的还是殿中那圈异国身影,个个衣着鲜明,连小动作都带着本国的印记
——寂国太子寂凛和皇女寂雪坐在最角落,玄色劲装的领口绣着银质暗纹,是寂国暗卫的标识
两人缩在最偏的角落,玄色劲装的领口绣着银质暗纹 —— 那是寂国暗卫的标识,针脚里都透着冷硬
寂凛指尖捏着杯冷酒,杯沿被他攥出白印,眼神扫过殿内时像淬了冰,连旁边宫女递点心的手都下意识缩了缩;寂雪更直接,腰间的短刃露着半寸寒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刃柄,谁往她那边多看两眼,她就抬眼瞪回去,活像只护着领地的小兽。他们身后站着两个暗卫,跟阿影一样蒙着眼布,连呼吸节奏都跟主子同步
—— 这一家子,连 “沉默” 都透着股 “随时要动手” 的警惕,跟周围碰杯欢笑的氛围格格不入,活脱脱 “暗卫世家” 的样板
寂凛指尖捏着杯冷酒,没喝,只盯着杯底的倒影,眼神锐利得像要戳穿什么;寂雪则把玩着腰间的短刃,刃光一闪而过,与周围的欢腾格格不入
谁都知道,寂国是煜煌的附属国,国内帮派比宫墙还密
暗卫部里半数人都来自那里,连阿影站在明月身后时,蒙着眼布的脸都悄悄偏向他们 —— 那是同类间的本能警惕
冥渊国二皇子冥烈穿着玄甲纹礼服,肩宽背厚,腰间佩剑的穗子是玄黑的,垂在腿边晃荡
独自踞坐一席,身形魁伟雄健,如同一股沙场征伐的悍勇之气扑面而来
他面容轮廓深刻,下颌微扬,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刚跟煜煌的武将聊完边境战事,脸上还带着倨傲,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沿,那股子悍劲,连路过的小太监都绕着走
—— 冥渊的军事实力冠绝诸国,却陷在内乱里,煜煌的暗卫体系,最初就是为了防他们的渗透
灵澜国使团裹在宽大的白纱里,纱上绣着朱红符文,走动时纱角扫过地面,带起阵细碎的铃铛声
公主灵溪手里捏着串骨铃,时不时晃一下,眼神透过薄纱看过来,忽明忽暗,连端茶的动作都透着股诡异的慢
—— 灵澜以宗教立国,宫里的人都传,他们那儿连公主都懂 “引魂术”,邪教比正经寺庙还多
听说成员皆身着宽大的素色长袍,袍裾袖口绣满繁复古老的银色符文,脸上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流动的纱雾,令人难以窥视其真容
他们以宗教立国,国内常有不思议之秘闻流传,灵性与诡谲并存,正统与邪说交织,散发着令人既好奇又不安的气息
幻羽国的公主羽柔最是鲜活,胡服上缝着彩色羽片,一动就闪着光,怀里还揣着只百灵鸟,时不时掏出来喂颗 millet 粒
——身着用珍禽翎羽点缀的纱丽长裙,色彩如彩虹般斑斓炫目,行动间轻盈飘逸,宛如林间精灵误入凡尘
幻羽国那人民逐水草而居,尤擅驯养珍奇禽鸟,而每位公主的仪态都优雅得如同经过最严苛的训练,是天生的舞者
此刻她正跟来俊武聊得热闹,声音脆生生的:
“你们煜煌的鸽子飞得慢!我们那儿的猎鹰,能追上天上的流云,还能帮着送信呢!”
瑾瑜国皇子瑾玉满身玉佩,领口、袖口、腰间都挂着羊脂玉饰,走路时 “叮当作响”
——完美诠释了何谓“富可流油”
通身佩饰无一不是极品美玉,温润剔透,与织金缀宝的华服相映生辉
他笑容温和,举止有礼,但眉宇间那份因极度富足而蕴养出的从容气度,却难以掩盖
毕竟瑾瑜国盛产美玉,商贸发达,说是遍地豪绅亦不为过,文化积淀亦十分深厚
他正给来俊辰递玉扇,笑盈盈的:“这扇柄是独山玉做的,冬暖夏凉,俊辰兄要是喜欢,我让随从再送你两把 —— 我们瑾瑜国的玉,堆在库房里都快放不下了。”
瀚海国的皇子瀚涛最显眼,小麦色的胳膊露在短打外,肌肉线条分明,腕上串着贝壳项链
——总有股蓬勃的海洋气息
传言瀚海国那的成员,无论男女,大多拥有阳光亲吻过的健康小麦色或古铜色肌肤,体魄强健,身材匀称,周身洋溢着活力与爽朗(堪称古代版体能佼佼者)
他们衣着色彩明艳,款式利落,仿佛带着海风与浪花的味道,笑容真诚而富有感染力,来自那片以渔业和海上贸易闻名的富饶国度
瀚涛刚跟来枫比完掰手腕,赢了,正举着琉璃盏灌酒,豪爽得很:
“你们煜煌的酒太柔!我们海边的‘烧刀子’,一口下去能暖到肚子里,下次我带两坛来,跟枫兄再比一场!”
小蓉何曾见过如此阵仗,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明月的衣袖,压低声音惊叹:
“公主您快看呀!他们……他们看起来都好奇特、好厉害啊!”
明月正与一盘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较劲,闻言百无聊赖地抬眸扫了一圈,呷了一口手中的花果茶,撇撇嘴,声音含混不清地嘀咕:
“欸,看着热闹罢了。概括点说,不就是体育生、艺术生、舞蹈生,外加一群土豪在这儿开联谊会嘛。”
她的现代词汇总是如此一针见血又格格不入
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移,最终落在了身后如墨般沉静的影子上
阿影依旧完美地嵌在阴影之中,姿态恭敬,无声无息
然而,明月敏锐地注意到,他那蒙着黑缎的脸,似乎……极其细微地、持续地偏向寂国使团的方向
尤其是那位寂国太子,虽面容阴鸷,沉默寡言,但身上那股子挥之不去的凌厉锋芒,以及一种深埋于底的、与这繁华盛宴绝缘的孤绝感……
明月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凑近小蓉,用气声悄悄道:
“好家伙,你瞅瞅那寂国太子,还有他旁边那位冰美人皇女,那副‘全世界欠我钱’的厌世脸,还有生人勿近的刺儿头气质,跟咱们家阿影这调调是不是一脉相承?啧,该不会是流落民间的王子公主,或者……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阿影的身形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仿佛只是一尊没有听觉的雕像,唯有垂在身侧的手指,极小幅度地蜷缩了一下
宴会渐入佳境,气氛愈加热络
各国使臣相互敬酒,笑语寒暄中暗藏机锋;皇子公主们则暗中互相打量,目光交织间皆是衡量与比较;煜煌的重臣们更是周旋其间,长袖善舞
明月懒洋洋地靠在舒适的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东西,欣赏着眼前这幕浮世绘,像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阿影的身影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玄色袖摆扫过明月的椅角 —— 他只是悄悄往明月身边挪了半步,挡住了旁边投来的好奇目光
直至皇帝来东尘在高台上举杯,朗声宣布明日“瑶池”正式开课,并再次欢迎远道而来的友邦俊杰,殿内气氛瞬间被推至顶峰,欢呼与贺喜之声如潮涌起
明月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心想:得,盛宴结束,正戏开场。明天开始,这瑶池就是大型真人‘斗斗乐’现场了。但愿麻烦别主动找上门,本咸鱼只想安安稳稳混到毕业啊
这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皇上驾到 ——”
众人都站起身,来东尘穿着明黄常服,背着手走进来,笑容满面
他走到殿中央,举起琉璃盏,声音洪亮:
“今日瑶池学舍落成,既是为朕的孩子们迎新,也是为远道而来的朋友们接风!明日瑶池正式开课,愿诸位都能学有所成,也愿各国友谊长存!干杯!”
“干杯!” 满殿的人都举起酒杯,欢呼声、碰杯声混着丝竹声
来东尘举着琉璃盏宣布 “明日开课” 时,满殿的欢呼声差点掀了屋顶
明月跟着举了举杯,却没喝,趁人不注意又抓了块烤鱿鱼,塞进嘴里嚼得满嘴油
阿影悄悄递过块帕子,她接过来擦了擦嘴,又塞回他手里:“你也擦,刚才杏仁糕的渣沾你袖口了”
小蓉拽着明月的袖子小声说:“公主,明天上课会不会很严啊?”
明月嚼着鱿鱼摇头:“不知道,反正别惹我,我就想混日子,顺便多吃点御膳房的点心”
她的目光扫过殿内 —— 瑾玉还在跟人聊 “玉料”,瀚涛跟来枫约 “下次掰手腕”,灵溪在给人看 “符文”,羽柔在逗百灵鸟
阿影还站在她身后,手里捏着她刚用过的帕子,没舍得扔
这热闹的 “万国宴”,于她而言,不过是 “明天要上学前的一顿好吃的”
于阿影而言,不过是 “护好她,别让她被人打扰”
于其他人而言,是 “较量”“寒暄”“找机会”
—— 可正是这些各有底色的 “真实”,让这场灯影里的宴会,多了层烟火气,少了些刻意的 “华丽”
她打了个哈欠,心里想:得,明天开始就是 “古代版上学” 了,但愿这些皇子公主、外国使臣别惹我,我就想安安静静混日子,顺便多吃点宫里的好吃的
来萤这时走了过来,手里端着杯果酒,跟明月、来夕碰了碰:
“明日开课,你们都别迟到 —— 听说教策论的周太傅,最严了。”
来夕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就被灵溪和羽柔拉走了
—— 灵溪想跟她聊 “符文的奥秘”,羽柔则想让她看看自己的百灵鸟
来萤则转身走向寂凛和冥烈,眼神平静:“寂太子,冥二皇子,关于暗卫训练的事,我有些问题想请教……”
皇帝宣布后,宴会的热闹达到了顶点
各国来宾举杯相庆,欢声笑语交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皇子皇女们也开始活跃起来,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交谈
来俊武、来俊辰还有来枫,像磁石一样被瀚海国、幻羽国和瑾瑜国的年轻人吸引。他们很快就聊得热火朝天,不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仿佛彼此之间没有丝毫隔阂
来萤和来夕则在与明月简单寒暄几句后,各自融入不同的圈子。来夕和几位皇女凑在一起,闲聊着宫中趣事,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来萤则显得更加沉稳,她与寂国、冥渊国的代表以及皇帝来东尘交谈起来——她那优雅的姿态和聪慧的谈吐,让周围的人都不禁为之侧目
明月看着眼前的热闹,又悄悄给阿影塞了块荔枝糕,小声说:“多吃点,明天上课说不定得坐好久。”
阿影接过,指尖又碰了碰她的手心,这次没缩回去,停了一瞬才收回
—— 殿内的灯火映着明月的侧脸,她嘴角沾着奶黄,眼里只有食物,那份松弛劲儿,在满殿的喧嚣里,倒成了最特别的人间烟火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和目的
而对于明月来说,她更愿意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享受这场视听盛宴,同时在心底默默期待着,接下来的日子,能够少些波澜,多些宁静
至于明天的瑶池,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她不愿多想
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在这场未知的旅程中,平安地度过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