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原来的顾棠

顾棠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衣人从石屋里走了出来。他穿着最普通的素白长袍，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束在脑后，面容清俊得近乎凌厉，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却又藏着洞悉一切的锐利。

他手里没有握剑，可顾棠却觉得他整个人就是一柄出鞘的古剑，锋芒毕露，却又收放自如。

这就是叶孤舟？

“弟子顾棠，拜见叶师尊。” 顾棠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按住，只能维持着跪坐的姿势。

叶孤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她袖袋里露出的清心玉上：“凌霄的同心玉，怎么会在你手里？”

“是、是大师兄送的。” 顾棠的声音发颤，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像是所有秘密都被看穿了。

叶孤舟没再追问，转而看向凌霄：“你的毒解了？”

“多谢师尊关心，已无大碍。” 凌霄捡起地上的长剑，躬身行礼，“顾师妹灵力紊乱，还请师尊指点。”

叶孤舟的目光重新回到顾棠身上，那双冰冷的眼睛仿佛能穿透皮肉，直看进她的骨髓里：“把手伸出来。”

顾棠犹豫片刻，还是颤抖着伸出右手。

叶孤舟的指尖落在她的脉门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的指尖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却像有一双眼睛，顺着经脉一路探查下去，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细微灵力紊乱，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片刻后，他收回手，语气听不出喜怒：“根基浮躁，灵力虚浮，倒是比我想象中…… 有趣些。”

顾棠愣住了。有趣？她这炼气三层的修为，在剑仙眼里哪里有趣了？

“师尊……” 凌霄刚想开口，却被叶孤舟抬手制止。

“你出去。” 叶孤舟的声音依旧清冷，“我单独跟她说几句话。”

凌霄犹豫了一下，深深地看了顾棠一眼，终究还是躬身行礼，转身离开了。竹林里只剩下顾棠和叶孤舟两人，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叶孤舟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是原来的顾棠。”

顾棠的心脏骤然停跳，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知道了？！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地盯着叶孤舟那双冰冷的眼睛，恐惧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叶孤舟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算不上笑，更像是嘲讽：“不用紧张，这世上的夺舍、穿越之事，我见得多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袖袋里的清心玉上，“倒是你身上的这个东西，有点意思。”

顾棠猛地攥紧玉佩，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师、师尊……”

“别叫我师尊，” 叶孤舟打断她的话，转身走到门前的古剑旁，伸手握住剑柄，“我没打算收你为徒。”

长剑被拔出的瞬间，一道凌厉的剑气冲天而起，竹林里的竹叶簌簌落下，在地面铺成一片翠绿的地毯。他挥剑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韵律，每一个招式都简单到极致，却又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

“看清楚了。” 叶孤舟的声音在竹林里回荡，“这是《基础剑谱》的第一式，‘刺’。”

顾棠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明明是和前几日练剑时一模一样的动作，被他施展出来却截然不同 —— 手腕转动的角度、灵力灌注的时机、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恰到好处，简单的一刺竟带着开天辟地的气势。

更神奇的是，随着他的动作，空气中的灵气开始有规律地波动，丝丝缕缕地钻进顾棠的经脉，那些紊乱的灵力竟然开始跟着剑气的节奏缓缓流动。

【系统提示：检测到《基础剑谱》真谛，是否花费 100 积分领悟？】

顾棠毫不犹豫地选择 “是”。

无数信息瞬间涌入脑海，那些曾经困扰她的发力技巧、灵力运转方式，此刻都变得清晰起来。她甚至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正在按照剑招的韵律自行运转，原本滞涩的经脉也变得通畅了许多。

叶孤舟收剑回鞘时，顾棠还沉浸在顿悟的状态中，直到他走到面前才猛然惊醒。

“如何？” 叶孤舟的目光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探究。

“谢、谢谢前辈指点！” 顾棠连忙起身行礼，此刻她是真心实意地感激。刚才那短短一剑，比她苦练数月还有用。

叶孤舟却没理会她的道谢，转身走进石屋：“凌霄在外面等你，走吧。”

“可、可是我的灵力……”

“你的灵力紊乱是因为体内有两股不同的力量在冲撞，” 叶孤舟的声音从石屋里传来，清冷依旧，“一股是这具身体本身的，另一股……”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微妙，“来自你原来的世界，与这个世界的法则格格不入。”

顾棠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连这个都知道？

“那、那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如果连剑仙都解决不了，她是不是迟早会被这两股力量撕裂？

石屋里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找到让它们共存的方法，或者…… 舍弃其中一个。”

顾棠愣在原地，没明白他的意思。

舍弃其中一个？是舍弃这具身体，还是…… 舍弃自己的灵魂？

她正想追问，石屋的门 “砰” 的一声关上了，无论她怎么喊，里面都再没有回应。

走出竹林时，凌霄正站在路口等她，看到她出来，连忙迎上来：“怎么样？师尊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顾棠摇摇头，想起叶孤舟最后那句话，心里沉甸甸的，“他还指点了我剑法。”

凌霄的眼睛亮了亮，语气带着一丝羡慕：“师尊很少亲自指点弟子的，看来他很看好你。”

顾棠却笑不出来。她总觉得，叶孤舟的指点没那么简单，尤其是那句 “舍弃其中一个”，像根刺扎在心里。

两人沉默地往回走，快到外门时，凌霄突然停下脚步：“清颜师妹的事……”

“我知道。” 顾棠打断他的话，抬头看着他温润的眼睛，“大师兄想说什么？”

凌霄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练剑。”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顾棠突然觉得，这个看似温和的大师兄，或许比冰冷的叶孤舟更难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