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善若水静水流深

清晨六点三十分，王默已经站在精英中学的大门口。她比平时早到了整整一个小时，只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将伞还给水清漓。

昨夜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今晨的天空澄澈如洗。王默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把黑色折叠伞，指尖轻轻抚过伞柄上那个精致的"水"字刻痕。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她再次想起昨天那个意外的相遇——

那是新学期第一天的早晨，她抱着画具匆匆跑向教学楼，在拐角处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素描本和铅笔盒哗啦啦散落一地，她抬头对上了一双如深潭般平静无波的眼睛。那个蓝发男生沉默地帮她捡起画具，在她指尖碰到他手背的瞬间，王默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水清漓。"男生留下这个名字便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仿佛与整个世界都保持着距离。

"你在找水清漓？"一个温和的声音将王默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她转身看到陈思思抱着一摞书站在晨光中，书本后的眼睛带着善意的询问。

"我、我只是..."王默下意识将伞藏在身后，脸颊发烫。

陈思思微微一笑："他今天请假了。听说很少缺勤的。"她的目光落在王默手中的伞上，略显惊讶，"那是水清漓的伞？"

"你怎么知道？"

"那个刻痕。‘水’这个标记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水清漓的物品上特有的，学校论坛上是这么说的哦。"陈思思压低声音，"据我所知，水清漓从不外借私人物品。"

王默怔在原地，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教室门被猛地推开，文茜带着几个女生嬉笑着走了进来。

"哟，穷丫头巴结上大小姐了？"文茜故意撞了下王默的肩膀，目光扫过她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

上午的美术课上，王默上周完成的老校工肖像被老师选为优秀范例展示。当全班同学发出赞叹声时，文茜突然提高音量："不就是会画几笔画嘛，真正的艺术是需要底蕴的。"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王默低着头，感觉文茜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心上。确实，她从未去过那些著名的美术馆，所有的学习都来自图书馆借来的画册。

"我认为艺术不分贵贱。"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教室后方传来。所有人惊讶地回头——水清漓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下课铃响起后，王默发现自己的素描作品神秘失踪。转身时她看到文茜正将画作撕成两半，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

"欺负人的样子真难看。"一个慵懒的男声从门口传来。高泰明倚在门框上，叼着棒棒糖，"文茜，你脸上的嫉妒都快溢出来了。"在他的威慑下，文茜不情不愿地道了歉，却让王默更加局促不安。

放学后的图书馆安静得能听见翻页的声音。王默踮着脚尖试图够到高处的《肖像画的灵魂》，一只修长的手越过她头顶轻松取下了书。

"需要帮忙吗？"舒言微笑着递过书本，"我看过你的素描，很有天赋。"他自然地推荐了几本专业书籍，还邀请王默参加读书社的艺术鉴赏活动。

正当王默为这意外的友善感到温暖时，她瞥见图书馆门口文茜阴郁的目光。那道视线如此锐利，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在最角落的位置，水清漓手中的书已经许久没有翻过一页。

回家的路上，王默的心情复杂极了。这一天发生了太多意外：水清漓的仗义执言，高泰明的出手相助，舒言的友善邀请...还有那把没能还回去的黑伞。

她摸了摸书包里的伞，想起陈思思说的话。为什么水清漓会破例借伞给她？这个谜团像一颗种子，悄悄埋在了她的心底。

路过一家二手书店时，王默的目光被一本泛黄的《世界美术全集》吸引。她咬了咬嘴唇，摸出口袋里妈妈给的五十元钱。这是她半个月的午餐费，但封面上梵高的《星空》仿佛在向她招手。

当王默最终抱着厚重的画册走出书店时，天空又飘起了细雨。她下意识撑开那把黑色雨伞，突然注意到伞骨内侧刻着一行小字："上善若水，静水流深"。

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就像她心底那个微弱却坚定的声音——明天，一定要亲自把伞还给水清漓，然后...然后或许能有机会了解这个谜一样的男生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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