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紧接着——

一个沙哑的、如同砂纸疯狂摩擦金属的、破碎不堪的气音，带着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和微弱到极致的气流嘶声，如同濒死野兽的呜咽，猛地从巨大的监听音箱里炸开！

“冰……呃……层下……”

声音粗糙得令人头皮发麻！气息短促混乱到了极点！每一个音节都伴随着声带撕裂般的痛苦挣扎！高音区完全是用蛮力在嘶吼，破音和失控的尖锐啸叫无处不在！更可怕的是，其中还夹杂着机器磁带转动时稳定的“嘶嘶”底噪，以及……录音时喉咙深处无法抑制的、带着血腥味的闷哼和剧烈咳嗽的杂音！

这不是音乐！

这是一场发生在顶级录音设备里的、赤裸裸的、惨烈的声带凌迟！是灵魂在巨大痛苦下的扭曲哀嚎！是林晚用她尚未愈合的伤口和孤注一掷的疯狂，录下的、来自地狱的荆棘之声！

巨大的监听音箱将这份痛苦和挣扎放大了无数倍！那粗糙的颗粒感，那无法控制的颤抖，那撕裂般的破音，那夹杂在旋律中的痛苦闷哼……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冲击着他们的神经！

金硕珍脸上的冰冷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所取代！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仿佛被那声音中蕴含的惨烈力量所灼伤！他精心维持的完美面具，在这一刻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郑号锡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骇然和无法抑制的心痛！作为一个用身体表达情感的舞者，他比任何人都更能感受到那声音里传递出的、近乎实质的痛楚和挣扎！那不仅仅是在唱歌，那是在用生命献祭！

闵玧其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有他紧握在调音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的手，暴露了他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

林晚自己也被这巨大的公放声冲击得摇摇欲坠！音箱里传出的、她自己的惨烈声音，像一把把烧红的刀子，反复切割着她刚刚修复的声带和紧绷的神经！喉咙的伤口在巨大的声波共鸣下剧烈疼痛，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脖颈上的薄敷料！

但她没有倒下！她死死撑着调音台的边缘，身体剧烈颤抖，嘴角再次溢出刺目的鲜血！她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疯狂地扫过金硕珍震惊的脸，郑号锡心痛的眼神，最后，死死钉在闵玧其帽檐下模糊的轮廓上！

她的眼神里，只剩下自毁般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质问：

这就是我的荆棘！我的骨头！我的《春日》！

现在，你们听到了吗？！

音箱里，那沙哑破碎、带着血腥味的歌声，如同不屈的火焰，依旧在惨烈地燃烧、嘶吼，冲击着这间顶级录音室的每一寸空间，也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坚固的心防。

在这令人窒息的、充斥着痛苦与疯狂音符的声浪中，录音室厚重隔音门的门把手，悄无声息地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