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冷汗浸透了病号服,紧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触碰到了枕边那些冰冷的金属。荆棘的尖锐,星辰的温润,黄铜的粗糙,水晶的冰凉,RM的冷硬……每一种触感都像电流,刺入她混乱的神经。
她该怎么办?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无声地推开了。
没有敲门。
甚至没有脚步声。
仿佛来人早已站在那里,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内心挣扎达到顶点的这一刻。
林晚猛地抬头!
金硕珍站在门口。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穿着剪裁完美的西装或大衣,只着一件简单的白色丝质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午夜的微光从他身后走廊的窗户渗入,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朦胧而圣洁的光晕。他脸上没有了一贯的、无懈可击的完美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平静。
他的目光,如同经过精密校准的探针,缓缓扫过病房——扫过林晚惨白绝望的脸,扫过她脖颈上刺目的、被鲜血浸透的敷料,最后,精准地、一寸不移地,落在了她枕边那五把静静躺着的、形态各异的钥匙上。
他的视线在那五把钥匙上一一停留。荆棘的狰狞,星辰的神秘,黄铜的质朴,水晶的剔透,RM的冷峻……每一把钥匙,都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它背后那个男人的心思、力量和……欲望。
空气凝固了。连监护仪的滴答声都仿佛被这无形的压力所吞噬。
金硕珍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进病房。他的步伐依旧优雅,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沉重感。他没有看林晚,目光始终锁在那五把钥匙上,仿佛它们是这房间里唯一值得关注的东西。
他在病床边停下。距离很近。林晚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如同雪后松林般冷冽又纯净的高级香水味,与他此刻眼中深沉的、近乎悲悯的情绪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晚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肋骨的声音。
然后,金硕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不是朝向林晚,而是朝向那五把钥匙。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如同艺术家的手。指尖在空中微微停顿,似乎在犹豫,又像是在进行最后的评估。
最终,他的指尖,越过了闵玧其的荆棘,越过了金泰亨的星辰,越过了田柾国的黄铜,越过了郑号锡的水晶,甚至越过了金南俊那枚如同堡垒般的RM钥匙——
轻轻地、用一种近乎怜惜的力度,拈起了——
拈起了那枚最初由闵玧其抛出的、布满狰狞荆棘浮雕的、黑色的钥匙。
冰冷的金属在他白皙的指尖显得格外刺眼。荆棘的尖刺仿佛要刺破他完美的皮肤。
金硕珍低头,凝视着掌心这枚代表着毁灭与疯狂的钥匙。他那张总是挂着完美微笑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古井寒潭般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