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少年

“轰隆隆”

雨下的大了，时不时还有一道闪电亮过，刹那的光照映着堂内的情形。

棺材，白布，和一个小身躯。

一个小女孩，年龄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捧着一个匣子，一身素服，眼睛微红，茫然的跪坐在地上。现在，将来，她统统不知道，她唯一的亲人去世了，她的娘亲躺在棺材里。她年纪太小了，就连这丧事也是邻里帮忙才勉强办了。家里本就困难，还是邻舍孙大娘好心跑上跑下，才替这可怜的孩子凑齐了办事的钱。

她抚摸着这匣子，这是娘留下来的遗物，说是给她长大后的嫁妆，待十六七岁嫁人了后方可打开。娘亲的话，自然是不可违背的。

揉了揉眼睛，已经不早了，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明早得下葬，不能缺了她，只能去休息下了。她起身欲走，忽的听见棺材里传来了一阵声响，似是什么在挪动的声音，她心慌了慌，莫不是娘亲还没死？

一阵欣喜，她马上跑过去，铆足了劲挪开了一点点棺材，掀开一个小缝，里面伸出一只手来。手有些粗，像是习武之人，或是农耕之人，娘亲是个文雅的妇人，怎会生的如此的手？

棺材盖一下子被掀翻，“啊！”她似是被吓到了，棺材里探出一个少年，头上是血，衣服上也沾着血，眼睛如星般璀璀发光，血和泥糊了他的脸，看不出是个什么模样。

“你。。。你你”她惊恐的发不出话来，少年迅速翻身出了棺材捂住她的嘴，“拜托，请别说话，我。。。”话未说尽便倒了下去，她连忙转身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

她内心纠结了一下，还是站起小心的关上了棺材的盖子，将地上的少年拖到了榻上，缓缓剪开了他的衣服，手臂并无伤口，胸膛也没什么，多少有些擦伤，端来一盆水，小心的擦去他脸上污血。

污血一擦，少年的脸慢慢显露了出来，有些瘦，但是生的很好，鼻梁高高的，剑眉凌厉，比孙大娘的儿子俊，比镇子南边刘家小少爷好看，也比张家的小秀才帅气些。她不襟看呆了，好好看的小哥哥，这世间又得几人？

一道闪电闪过，原本逐渐干净的脸又淌出了血，她仔细一瞧，他头上赫然一道伤口，她慌了神，顾不得这少年是好人坏人，该救不该救，径直拿来了柜子里的纱布和止血的药，一股脑的倒上就开始往头上缠纱布，少年皱了皱眉，脸上没什么变化，眉间却快要拧成一个疙瘩。

她似是察觉出了少年的痛，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眉心，喃喃道：“忍一忍，忍一忍，阿娘说痛一痛就好了。”手上的动作轻了许多，少年的眉头逐渐放松下来。

过了些许时候，蜡烛快燃净了，纱巾也缠完了，想着男女授受不亲的话，她想着：“我看了他的身子，自是得对他负责！”她想着，“既然已经决定负责了，那同床睡也算不得什么了吧？”她伸手替少年盖上了被子，又搬了一床被子搭在自己身上，闭着眼睛，脑袋渐渐沉了。

雨声听了，天边微微亮了。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爬起来，抬头望见的却是少年如星的眼睛。

“你是谁？”少年问道。

“我。。。我”她似是没有睡醒，又被这星给吸了进去，“我叫小楼，阮小楼。。。你呢，为什么会在我阿娘的。。。棺材里？”她脸上泛着淡淡伤感，这在少年眼中，亦是无限的悲伤，他感觉自己好像能感受到阮小楼的悲伤，他盯着眼前这个姑娘，瘦小，五六岁的模样，左眼睛下旁侧有一颗朱砂痣，小小的脸，一对带着水光的杏眼怔怔的望着他。

少年星光的眼里有这迷茫：“我。。。叫，叫。。。”他似是记不起来了，头上有些痛，他扶住头，眉毛又拧了起来。

“若是记不起便别想了！”小楼按住他的手，道：“左右不是什么大事，我。。。我会对你负责的！”阮小楼脸上飞起一片绯红，咬着唇，像极了鲜嫩的樱桃。

少年愣了愣，才发觉上身未着寸缕，脸黑了下来，直直盯着阮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