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

凌晨一点，客厅静得能听见冰箱制冷的嗡鸣

写完了奥数题的许柒月攥着睡衣袖口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走廊尽头那盏从未在这个时间亮过的灯刺得她眯起眼

是杨博文的房间。

她踮着脚挪到虚掩的门前，甜香混合着威士忌的气息从缝隙里漫出来。

门内传来玻璃杯轻磕桌面的声响，她犹豫了两秒，指尖刚碰到门板，门就自己往里滑开了半寸。

杨博文坐在书桌前的地毯上，背靠着床沿，衬衫领口松垮地敞着。他面前散落着几个空酒瓶，手里还捏着半杯琥珀色的液体，指尖泛白。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平时清亮的眼睛此刻蒙着层水汽，睫毛湿漉漉地颤着。

杨博文“许......柒月？”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酒后的含糊，尾音却莫名地软。

许柒月“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还喝了酒……”

话没说完，杨博文就撑着地毯站起身，脚步有些晃。他没穿鞋，光脚踩在地板上，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距离拉近，她才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还有他眼底清晰可见的红血丝。

杨博文“你怎么来了？”

他停在她面前，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只眼睛。昏黄的台灯光线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紧抿的唇线和下颌紧绷的弧度。

许柒月“我听见声音……你没事吧？”

她的话音刚落，杨博文突然动了。

他伸出手，不是碰她，而是轻轻握住了她搭在门框上的手腕。他的掌心很烫，带着酒气的热度透过皮肤传过来，烫得她猛地想抽手。

可他握得很轻，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杨博文“我有事。”

杨博文紧紧盯着许柒月的眼睛，声音低得像叹息

杨博文“许柒月，我有事。”

许柒月的心猛地一沉。

她想起两天前的晚上，杨博文红着脸说的“从你吻我的那天起，我就不想只当你哥哥了”，而她当时皱着眉，语气尖锐得像淬了冰，二话不说将他羞辱了个遍。

这几天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没说过一句话。她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闹几天别扭就好了，可现在看着他眼底的红，她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可是那些话也不是她想说的，许柒月不知道怎么解释。

许柒月“我那天……”

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他突然打断。

杨博文“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

他的声音开始发颤，握着她手腕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杨博文“觉得我是变态？明明是兄妹，却……”

许柒月“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柒月慌乱地想解释，却被他突然凑近的动作吓得闭了嘴。

杨博文低下头，额头几乎要碰到她的发顶。他的呼吸喷洒在她额前，带着浓重的酒气，却奇异地不令人讨厌。他的睫毛扫过她的眉心，像蝴蝶振翅，轻轻的，却让她浑身僵硬。

杨博文“可我控制不住。”

他的声音里突然带上了哭腔

杨博文“我看到你和隔壁班男生说话会吃醋，看到你对着别人笑会难受，看到你皱着眉说‘我们是兄妹’的时候……”

他的声音哽咽了，许柒月猛地抬头，正好对上他泛红的眼眶。

下一秒，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手背上

是杨博文的眼泪。

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