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战,爆发于一个暴雨倾盆的日子。维多利亚人的舰队集结了残存的十艘铁甲舰,宛如被逼至浅滩的巨兽,带着最后的疯狂与不甘,嘶吼着、咆哮着,朝着大沽口猛然扑去。
雨幕中,那些庞大的舰影在浪涛间起伏,仿佛一座座移动的钢铁山峰,将天地间的压抑与绝望推向顶点。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低低的,仿佛伸手就能摸到,豆大的雨点砸在炮台上,溅起白茫茫的水雾,连三十步外的人影都看得模糊。
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卷着海浪拍打礁石,发出雷鸣般的咆哮,与天空中的炸雷交织在一起,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白晨轩站在四号炮台的掩体后,左手死死按住发炎肩胛骨的伤口。
伤口被雨水泡得发胀,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把钝刀在胸腔里搅动,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但他握着指挥刀的右手却稳如磐石,刀鞘上的龙纹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
“报告营长,帝都的援军已抵达!”参谋官冒着倾盆大雨疾奔而来,军帽被狂风卷走,露出已被雨水浸透的发丝,紧贴在额头。
“李将军率领五艘巡洋舰,另携二十车弹药,此刻正于渤海湾候命!”参谋官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几分振奋与急切。
白晨轩猛然抬头,透过密集的雨幕望向远方。果然,海平面上赫然出现了几艘悬挂炎龙旗的战舰,犹如锋利的匕首一般,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入维多利亚舰队的侧后方。
白辰轩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声音透过对讲机嘶哑而急促地传出:“告诉李将军,缠住他们的左翼!龙武一团,准备冲锋!”
“是!”
回应声刚刚落下,维多利亚舰队的齐射便轰然袭来。炮弹如同撕裂天幕的死神利刃,裹挟着尖锐的啸声穿透雨帘,狠狠砸向炮台。
四号炮台的顶盖瞬间被掀飞了一角,碎石与木屑如骤雨般倾泻而下。
硝烟与尘土弥漫中,一名年轻的炮手被掩埋在崩塌的废墟下,仅有一只紧攥着炮绳的手顽强地伸在外面,昭示着他未竟的战斗意志。
“救人!”白晨轩怒吼一声,猛然冲上前去,双手拼命扒开滚烫的碎石。
冰冷的雨水夹杂着温热的血水灌入他的眼睛,模糊了视线。
在那恍惚的一瞬间,他仿佛看见那炮手的面孔幻化成了白影的模样——那个总是爱跟在他身后,举着桂花糕、笑得傻乎乎的小总督。
“团长,他们的登陆艇过来了!!”瞭望哨的喊声被雷声淹没。
白晨轩抬起头,只见二十多艘登陆艇自铁甲舰的侧舷滑落水中,宛若一群黑色的蝌蚪,借着雨雾的掩护直冲浅滩而去。
每艘艇上挤满了维多利亚士兵,他们紧握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嘶吼声此起彼伏,如同一群即将扑食的野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一营、二营,赶紧把机枪架起来!”白晨轩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像是被逼到了极限,“给我狠狠地打!一颗子弹都别浪费!”他的怒吼在战场上空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厉与决绝。
“惊鸿”冲锋枪的咆哮骤然撕裂了浅滩的寂静。密集的弹雨如同一张炽烈的火网,在空中交织成死亡的帷幕。
第一波登陆艇尚未完全靠岸,便已被打得千疮百孔,木屑飞溅,残骸四散。
海水被染成血红,混杂着断裂的木板与濒死士兵的挣扎,暴雨无情地拍打下来,将一切搅碎成混沌的画卷。
然而,维多利亚的士兵却仿佛失去理智般,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赴后继。有的人甚至握紧刺刀,跃入齐腰深的冰冷海水中,嘶哑的怒吼穿透风雨,朝岸边发起绝望而疯狂的冲锋。
白晨轩拔出指挥刀,刀刃在雨水中划出一道冷光:“跟他们拼了!”
冲锋号吹响!龙武一团的士兵们猛然跃出掩体,手中的“炎龙一式”已经装上了冰冷的刺刀,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他们如潮水般迎向敌人,而白晨轩则一马当先,冲在队伍最前方。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个步伐、每一次挥臂都带着普鲁士军校以及在炎埔军校锤炼出的精准与力量——快如闪电,准如鹰隼,狠如猛虎。
面对那些只懂得蛮力硬拼的维多利亚士兵,他显得游刃有余。一个金发士兵怒吼着举起刺刀直刺他的胸口,但白晨轩只是微微一侧身便轻松躲过。
他没有丝毫迟疑,反手挥动枪托,狠狠砸在对方的手腕上。
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一声痛呼响起,那士兵再也握不住武器,刺刀脱手坠地。
就在这一瞬间,白晨轩抓住机会,果断前跨一步,手中的“炎龙一式”寒光一闪,冰冷的刀刃精准地刺入对方心脏,终结了一切挣扎。
雨水模糊了视线,血腥味混着海水的咸腥钻进鼻腔。白晨轩的动作却越来越快,他在泥泞中辗转腾挪,避开刺来的刺刀,指挥刀每一次挥舞都带着风声,要么挑断敌人的喉咙,要么刺穿他们的胸膛。
有个身高近两米的维多利亚军官,举着一把重剑朝他劈来,他不退反进,矮身躲过剑刃,左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右手的指挥刀顺着对方的胳膊滑上去,狠狠扎进了他的腋窝。
“啊——”军官惨叫着倒下,鲜血喷了白晨轩一脸。
他抹了把脸,刚想喘口气,突然觉得左肩一阵剧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
他回头,看见一个躲在礁石后的维多利亚少尉正举着左轮手枪,枪口还冒着烟。而自己的左肩上,多了一个血洞,鲜血混着雨水汩汩往外流,瞬间染红了半个肩膀。
“狗娘养的!”白晨轩咬碎了牙,忍着剧痛扑过去,一把夺过对方的手枪,顶在他的太阳穴上。“砰”的一声枪响,在雷鸣中显得格外清晰。
战斗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不曾有一刻停歇。暴雨倾泻如注,炮声震耳欲聋,厮杀的呐喊声更是此起彼伏,仿佛永无尽头。
炎国的援军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涌来,携带着白影连夜赶制的武器与弹药,源源不断注入战场。而维多利亚的舰队却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在狂风骤雨中摇摇欲坠。
他们的弹药早已耗尽,连伤兵也无人顾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艘艘登陆艇在汹涌的海浪中起伏挣扎,最终被无情地吞没。
翌日清晨,暴雨如注,白晨轩率领一支精锐突击队,借着恶劣天气的掩护偷袭维多利亚舰队的旗舰“复仇号”。
他们搭乘小舢板,从芦苇荡的隐蔽处悄然迂回,绕至“复仇号”的侧后方。
铁钩悄无声息地勾住船舷,队员们如同灵巧的猿猴般攀爬而上。白晨轩一马当先,脚尖刚踏上甲板,手中的指挥刀便已闪电般挥出,寒光掠过,哨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喉咙已被利刃割裂,鲜血混着雨水流淌而下。
“跟我来!”他低吼着冲向弹药舱。甲板上的维多利亚士兵反应过来,举着枪围上来。
白晨轩背靠桅杆,左右开弓,指挥刀和手枪配合得天衣无缝,转眼间就放倒了五六个敌人。
但他的左肩越来越痛,视线开始发黑,好几次差点被刺刀划伤。
“团长,快撤!”一名士兵扑过来替他挡了一枪,鲜血溅在他的脸上。
白晨轩的眼睛泛起血红,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抱住那名士兵,将其稳稳扛在肩上:“炸掉弹药舱,立刻撤!”他咬紧牙关,冲向弹药舱门口,手起火燃,点燃了炸药包的引线。
随后,他拖着受伤的士兵,义无反顾地纵身一跃,跳入冰冷的海水中。
“轰隆——”巨大的爆炸声震得海面都在颤抖,“复仇号”的船尾被炸得粉碎,浓烟和火焰冲破雨幕,像一朵盛开的黑色蘑菇。
当白晨轩和伤兵被士兵们从海里拖上岸时,他的意识已然消散,仿佛潮水退去后的寂静沙滩。
左肩的伤口因浸泡海水而发炎化脓,触目惊心的红肿蔓延开来,温度炽热得如一块燃烧的烙铁,刺痛着每一个靠近它的人的眼睛。
第三天傍晚,随着最后一艘维多利亚铁甲舰升起白旗,大沽口的海面已然成为一片漂浮着尸体与残骸的修罗场。
雨势终于歇止,夕阳从厚重的云层中挣脱而出,将硝烟笼罩的天际染上一层金红,仿佛为这惨烈的一幕披上了一件悲壮的外衣。
白晨轩被士兵们用担架艰难地抬下前沿阵地,他的身躯遍布伤痕,棕褐色的军装早已被鲜血浸透,肩胛骨处的伤口撕裂开来,隐约可见森然的白骨。
他的嘴唇干裂得如同久旱的土地,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但即便如此,他的手却依旧死死攥着那枚龙纹戒指,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似乎那是他生命尽头最后的执念。
“团长……赢了……我们赢了……”参谋官趴在他耳边哽咽着说。
白晨轩的手指动了动,嘴角似乎想扬起一个笑容,却最终无力地垂了下去。
“晨轩!晨轩!”
炎武帝白龙冲进战地医院的帐篷时,白晨轩刚被军医推进去。
帐篷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数百张病床并排摆着,上面躺满了受伤的士兵,呻吟声此起彼伏。
“陛下!”军医连忙起身敬礼。
“我的宝贝孙子怎么样?”白龙的声音在颤抖,他这一生历经无数风浪,逼宫夺位时未曾畏惧,签订条约时也未落泪。
然而此刻,望着担架上毫无生气的孙子,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回陛下,皇太孙失血过多,左肩的伤口发炎化脓,还发着高烧……”军医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们已经尽力了,但……”
“没有但是!”白龙骤然打断对方,双眼因情绪激荡而布满血丝,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朕命令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活他!哪怕是用朕的命去换,也绝不能让他出一丁点意外!朕求你了……真的求你了!若需一跪才能换得你的应允,那朕便向你跪下!”他说完,竟真有俯身之意,神情中满是痛彻心扉的恳切与无奈。
军医连忙摆手,快步上前扶住正要跪下的炎武帝白龙,急声道:“陛下,别别别!千万不可如此!皇太孙是英雄,我必定竭尽全力救治,拼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透着一股决然。
太子白子鸣紧紧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声音嘶哑如风中残烛:“父亲,您冷静些……晨轩这孩子命硬,一定能熬过去的。”
话虽如此,他自己的眼眶却已微微泛红。记忆像潮水般涌来,那个从小倔强得让人心疼的儿子,第一次蹒跚学步时摔破了膝盖,却咬紧牙关,没流一滴泪;第一次上战场杀人后,回来躲在被子里呕吐了整整一夜,也未曾在他面前示弱半分。
然而此刻,那曾经坚韧不屈的身影,竟如一个破布娃娃般虚弱地躺在那里,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于空气中。
白龙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白晨轩的额头。滚烫的温度烫得他手心发麻。“这孩子……跟他太爷爷一样犟。”他喃喃自语,“当年他太爷爷签《江宁条约》时,也是这样硬撑着,直到盖完章,才一口血喷出来……”
白子鸣将头偏向一侧,始终不敢直视父亲的双眼。他清楚,那些屈辱的往事又浮现在父亲的脑海中——先帝白少哲临终前指着龙椅大喊“祖宗基业”的情景,自己多年来装疯卖傻,仅凭八百护卫便起兵造反,为的就是炎国的人民百姓啊!
“陛下,太子殿下,”副官匆匆跑进来,手里举着一份战报,“维多利亚舰队总长和陆军将军求见,说要……投降。”
白龙猛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军装,脸上的悲痛瞬间被冰冷的威严取代:“让他们进来。”
很快,两名身着整齐军装的维多利亚军官被押解而入。他们的肩章已经偏移,领带也已松弛,脸上写满了疲惫与羞辱。当他们看到白龙时,迟疑了片刻,可最终还是“扑通”一声跪下,双手高高举起象征指挥权力的战刀,恭敬地捧过头顶。
“我们……愿意投降。”舰队总长的声音干涩,像砂纸摩擦。
炎武帝白龙既未看向他们,也未接过战刀,只是冰冷地吐出一句话:“让你们的维多利亚女王知晓,炎国再非往昔,不再是三十年前任人宰割的模样。想议和可以,但需遵循我炎国的规矩。”
在龙门港的总督府内,一位身着白色长衫的身影正伏在地图上忙碌地核对着物资清单。
他已经连续三天未曾合眼,熬得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些许青黑的胡茬。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胡茬麻烦,每天都精心刮得干干净净。
“总督,大沽口来电!”电报员拿着译好的电文跑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白影的心脏骤然一紧,他迅速伸手夺过那份电文。纸上的字迹已被雨水洇染得有些朦胧不清,然而,“大胜”“维多利亚投降”“白晨轩重伤昏迷”这几个词却如同烧得通红的烙铁一般,仅仅瞥了一眼,就让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重伤昏迷……”他喃喃自语,突然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
“总督!”副官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您别吓我啊!”
白影用力推开副官,像发了疯似的冲入内室。他打开衣柜,把白晨轩的军装、衬衫,还有那双几乎没怎么穿过的靴子,一股脑儿地塞进箱子。
随后,他奔到药箱前,把上好的消炎药、绷带,甚至那一小瓶珍贵的止痛粉都放了进去。
最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他亲手制作的桂花糕模具,以及几块没吃完的桂花糕——那是他留给白晨轩的。
“我要去找他。”白影的声音发飘,像踩在棉花上,“他说过会回来陪我种桂花树的,他不能说话不算数……”
“总督,您不能去!”副官拦住他,“大沽口刚打完仗,到处都是伤兵和尸体,您去了只会添乱!再说,龙门港刚收复租界,还有很多事等着您处理呢!”
“处理个屁!”白影猛地推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那些事有什么重要的?他要是死了,我守着这龙门港还有什么用?”他一边哭一边把箱子扣上,手指抖得连锁都锁不上,“那个混蛋!大骗子!说什么不会有事,说什么会平安回来……他就是想骗我!他就是不想陪我种桂花树了……”
他蹲在地上,抱着箱子哭,哭声越来越大,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副官看着他单薄的肩膀剧烈地颤抖,心里也跟着发酸——这个平时冷静自持的小总督,其实一直把白晨轩当成了全世界。
“好了好了,我陪您去。”副官叹了口气,“我让‘镇国号’准备一下,最快明天一早就能出发。”
白影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兔子:“现在就去!我现在就要见到他!”
副官拗不过他,只好让人备船。当白影登上鱼雷艇时,天已经黑了。
他站在船头,海风吹着他的头发,手里紧紧攥着那枚龙纹戒指——那是他和白晨轩的信物。
“哥,你等着我。”他对着漆黑的海面轻声说,“你要是敢不等我,我就……我就再也不给你做桂花糕了!到时候你就算是变成了鬼!我也一定咬死你。”
大沽口的受降仪式虽简约,但却不失庄重。炎龙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迎风飘扬。
维多利亚舰队的米字旗被士兵们扯下,被愤怒的脚狠狠地踩在地上,变得破烂不堪。维多利亚的舰队总长与陆军将军低垂着头,动作机械而僵硬,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将战刀放置在白龙面前的托盘之中。
“我们……愿意接受贵国的一切条件。”陆军将军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白龙没看他们,只是对身后的外交部官员说:“把东西拿出来。”
两名军官捧着一个紫檀木盒子上前,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三十年前《江宁条约》的原件。
泛黄的纸页上,先帝白少哲的签名还清晰可见,只是那字迹抖得厉害,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当着他们的面,撕了。”白龙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外交部部长缓步上前,手中紧握着那份沉甸甸的条约。他面前,维多利亚大使馆的大使正襟危坐。
刹那间,只听“刺啦”一声响彻整个房间!那纸承载着炎国三十年屈辱历史的条约,在阳光下被毫不犹豫地撕成了两半。
纸张分裂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压抑许久的沉默。但这还不够。只见他眼神如炬,再次用力将那已裂开的纸片揉搓、撕扯,直至化作漫天碎片。
随后,他毫不留情地将这些碎纸狠狠掷向地面,碎片在大使脚边飞舞,像是宣泄出无数年来积压的愤怒与不甘。
“告诉你们的女王,从今日起,炎国再不会承认和你们维多利亚签过的任何不平等条约!”外交部部长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铁锤般敲击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这一幕,不仅仅是对过去的告别,更是对未来的呐喊。
大使的脸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龙这才看向维多利亚的将领们:“我们的条件很简单。第一,赔偿炎国军费大洋8000万;第二,所有驻炎国的军队,一个月内全部撤走;第三,龙门港的租界,三天内还给我们——到时候,我要看到炎龙旗插在租界的最高处!”
“是……”舰队总长的头埋得更低了。
仪式结束后,白龙站在炮台上,望着远处归航的炎国舰队。白子鸣走过来,递给他一件披风:“爹,风大。”
“子鸣,你瞧啊,”白龙抬起手臂,指尖指向海面上那轮壮丽的夕阳,声音中满是复杂难言的情绪,“三十年前,我还以为,这太阳再也不会把光辉洒在炎国的大地上了。可如今再看呐,咱们所付出的一切都没白费啊。”
金色的余晖倾洒而下,落在白龙的面庞上,好似映照出他眼中闪烁的点点泪光。
白子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夕阳的余晖如融金般倾泻在海面上,仿佛为大海铺就了一条通往天边的金色长廊。
远处滩涂间,士兵们正默默地掩埋着战友的遗体,动作沉重却带着敬意。
风中传来低声吟唱的旋律,是龙门港那熟悉的民谣,唱腔宛转悠扬,讲述着桂花怒放时如雪飘香的模样,与这悲凉的黄昏交织成一幅凝固在时光中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