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晨轩拖着满身疲惫回到总督府时,发现书房的灯依然亮着,昏黄的光晕透过门缝渗出一丝暖意。
他轻轻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白影趴在桌上熟睡的模样。
白影的胳膊压着兵工厂的生产报表,纸面上已被浸染出一小片湿润的痕迹,隐约还能看见几道歪歪扭扭的口水印子。
而他脸颊旁还放这半块没吃完的核桃酥。
桌上的茶水早已凉透,一旁散落着几张武器设计图。
其中那张轻机枪改良图尤为醒目,白影用红笔在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了修改意见。
白晨轩放轻脚步走近,视线落在图纸的一角,那里画着一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工整地写着:“祝哥哥旗开得胜。”
白辰轩俯身弯腰将白影轻轻抱起,怀中的小正太在睡梦中发出一声迷糊的嘤咛,下意识地攀住他的脖颈,那依赖的姿态宛如一只寻求庇护的小猫。
白晨轩唇角微扬,忍俊不禁地低头,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吻,随后迈步朝卧室走去。
白影刚被轻轻放在床上,便悠悠转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声音里裹着厚重的倦意,迷迷糊糊地唤道:“哥,你回来了?”
话音未落,白影已直接撑起身子,扑进白辰轩的怀里,将脸埋入那片温暖中,似是想用这熟悉的依靠驱散残存的睡意。
“嗯,刚忙完。”
白晨轩轻柔地将怀里的人放在床上,右手垫在对方颈下充当枕头,另一只手则稍稍用力,把那抹纤细的白影往自己怀中揽了揽。
“怎么不回床上睡?”
白影往他身边凑了凑,伸手抓住他的衣角:“等你呀。计划制定好了吗?”
“好了。”
白晨轩握住他的手,把作战计划简单讲了一遍,“后天凌晨出发,大后天发起总攻。”
白影的眼眸骤然一亮,挣扎着便要起身,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那我明天再去一趟兵工厂,把最后一批轻机枪的零件再仔细检查一遍。”
“还有急救包——得让医疗队多备些止血带和磺胺粉,绝不能有半点疏漏。”
“别忙了,好好睡一觉。”白晨轩将他轻轻按回床铺,声音沉稳却不容置疑。
“兵工厂那边有王一帆盯着,不会出岔子的。可你要是累垮了,后方谁来替我撑住?谁来做我的后盾?”
白影委屈地扁扁嘴:“可我想帮你做点事。”
“你乖乖的,就是在帮我了。”白晨轩轻声说道,伸手为他掖好被角,动作细致而温柔。
“明天还要给部队做战前动员,精神要是不好怎么行?睡吧,早点休息。”
白影在白晨轩的怀中轻轻蹭了蹭,忽然间仰起头,柔柔地凑近,在他唇上落下浅浅一吻。
“哥,”
白影低声呢喃,眸光微颤,“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白晨轩愣住,随即笑起来,在他发顶印下一个深深的吻。
“一定。”
七月五日的清晨,港口码头上已然人头攒动。
朝阳从海平线升起,洒下万丈光辉,将整片海域渲染成一片金红。
炎龙号战列舰巍然矗立在远处,主炮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冽刺目的光芒,仿佛一柄沉睡的巨刃,随时准备撕裂天际。
士兵们步伐整齐而坚毅,依次登上运输船与登陆舰,每一步都带着使命的重量。
他们唱着《炎国军歌》的旋律高亢激昂,如同燃烧的火焰,点燃了每一个人胸中的热血与豪情。
这一刻,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壮丽与肃穆交织的画卷。
白影身着笔挺的总督制服,伫立在码头边缘,目光复杂地望向白晨轩。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却咬紧牙关,硬生生将泪水逼回眼底。
白晨轩缓步走近,抬手替他扶正那枚稍稍歪斜的徽章,声音低沉而又温和:“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别总熬夜画图。”
“你才是,不许受伤。”
白影踮起脚尖,把护身符塞进他口袋,“每天都要发报,哪怕只有几个字也行。”
“好。”
白晨轩微微一笑,点头应下,随即从身后拿出一个油纸包,轻声说道:“这是李婶家做的核桃酥。上次你买给我尝过,我觉得味道很不错,就特意买了两包。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垫垫肚子。”
白影接过油纸包的刹那,指尖轻触到他的手,那一瞬间,仿佛有细微的电流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
他心头一颤,竟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油纸包,似乎这样一握,便能将这一刻从时光中剥离,永远封存于掌心。
一旁,一旅旅长王雨棠与骑兵营营长方家顺悄然对视了一眼,未发一语,却在彼此的目光中读懂了那份无言的默契。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身,背对着这片沉默的空间,用无声的姿态为他们守护出一方属于告别的静谧天地。
“哥!”
白影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我在总督府等你回来。”
白晨轩将他轻轻拥入怀中,温热的下巴抵在他柔软的发顶,低沉的嗓音带着笃定与温柔:“等我回来,带你去尝玛扣最好的杏仁饼。”
说罢,白辰轩缓缓松开双臂,退后一步,挺直腰背,神情肃然地立正敬礼,声音铿锵有力。
“请总督放心,属下必定不辱使命,圆满完成任务!”
白影亦挺直了腰板,庄重地回以一礼,竭力在脸上挤出一抹微笑,声音铿锵却带着难以察觉的紧绷。
“祝白师长此战旗开得胜!扬我炎国军威!”
白晨轩深深望了他最后一眼,旋即毅然转身,迈步登上了炎龙号。
军舰的汽笛声骤然划破长空,悠长而低沉,仿佛撕开了某种无形的牵绊。
就在那声音回荡的瞬间,白影再难抑制内心的波澜,泪水无声地滑落,顺着脸颊坠下,在甲板的冷风中显得格外冰冷。
他的目光追随着舰队的轮廓,看它们缓缓驶离港口,渐渐消失在天际与海面交融的尽头。
直至视野中再无一丝踪迹,白影才缓缓抬起手,擦去脸上的泪痕。
抬眸间,他的眼神已然褪去柔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容置疑的坚定。
“通知兵工厂,全力投入生产,务必确保弹药供应无虞。”他沉声对副官下达命令,眉宇间透着一丝凝重。
“另外,让后勤处即刻筹备接收伤员的相关事宜,医疗队必须全天候待命,不得有丝毫懈怠。”
副官立正敬礼:“是!总督!”
白影凝视着远方波涛起伏的海面,手指微微用力,将手中的望远镜攥得更紧了些。
咸湿的海风拂过他的面庞,却吹不散他眉间的凝重。
白影他其实心知肚明,一场决定国家尊严的恶战已近在眼前。
但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坚守后方,如同稳固的磐石,默默等待白晨轩披荆斩棘、凯旋而归的那一刻。
同时在1914年7月7日的清晨,炎国帝都迎来了新的一天。
朝阳的光芒缓缓越过帝都皇宫那闪耀着光泽的琉璃瓦,在外交部大楼前的广场上,而各国记者早已聚集于此,等待着重要的消息。
外交总长林文轩手拿一份炎武帝白龙亲自签署的宣战声明,当他将这份声明展开时,瞬间,相机快门声如同雨点般此起彼伏地响起。
“炎国正式对弗朗基王国宣战!”
这一份宣战通告,被全国各主要报纸以醒目的粗体铅字印在头版头条,犹如一颗石子坠入平静的湖面,在每个国民的内心深处激起阵阵涟漪。
白影静坐在总督府的无线电报机前,手指不断地摩挲着那张宣战声明的抄件。
窗外兵工厂新增的蒸汽锤声此起彼伏,他拿起笔,在后勤报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笔尖在“紧急调拨五万发机枪子弹”的条目下停顿时,白影略作思索,又在后面添上了“增备两千副夹板”。
“总督,前线来电。”
副官递过电报,“白师长说舰队已抵达预定海域,正在等待总攻命令。”
白影展开电报,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前方战线一切安稳,后方不必挂念。小影,请务必保重自己,我们一定拿下原本就属于我们的胜利。”
他仔细地把电报叠好,然后放入贴身口袋,仿佛那是无比珍贵的宝物。
随后,白影转身朝着地图墙走去,抬起手,指尖落在玛扣半岛黑沙海滩的位置。
他果断地下达命令:“去告诉兵工厂,要把最后一批经过改良的手榴弹优先送往前线,让运输船一定要在今夜抵达指定的补给点。”
同一时间,弗朗基王国里斯本的王宫被焦虑的气息所笼罩。
国王曼努埃尔二世愤怒地将炎国的宣战声明扔向大理石地面,那金色的封漆在撞击的清脆声中四散剥落。
首相萨拉查面色苍白地伫立在一旁,手中紧握着从远东传递来的急电。
“维多利亚人和高卢人怎么说?”国王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维多利亚帝国的外交部部长格雷回复说,他们正全力应对欧陆战事,无法分兵远东。”
萨拉查艰难地开口,“高卢共和国的普恩加莱总统则表示‘理解我国处境’,但拒绝提供实质性援助。”
国王暴怒地一脚踹倒了精美的雕花座椅,声音如雷:“这帮背信弃义的胆小鬼!当初瓜分炎国之时,他们个个争先恐后,如今却把我们推出来当替罪羊!”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按在玛扣所在之处,怒喝道:“给玛扣总督发电报,命令他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必须死守港口!我已下令印度支那果啊的驻军做好准备,随时增援玛扣,决不能让港口落入敌手!”
萨拉查嘴唇微动,似有话想说却又咽了回去,他犹豫片刻,终是压低声音道:“陛下,印度支那的驻军仅有两个旅,而且被高卢人以‘协防边境’为借口牵制住,这情况恐怕……”
“那就动员后备役!”
”国王打断他的话,眼神疯狂,“告诉玛扣总督,守住三个月,援军必到!我要让炎国人知道,弗朗基王国的旗帜不会轻易倒下!”
于是弗朗基王国于7月8日发出了一份措辞强烈的谴责声明,指责炎国“破坏国际公法”且“蓄意挑起战争”。
然而,在欧罗巴战火弥漫的背景下,这份声明就如同一滴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瞬间被湮没,未曾激起太大的波澜。
维多利亚帝国的《泰晤士报》也只是在版面的一隅刊登了简短的消息,标题赫然写着“远东冲突暂不影响欧陆战局”,仿佛远东的纷争不过是一场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与欧陆宏大的战争棋局毫无干系。
在玛扣总督府里,阿尔瓦雷斯中将正对着防御地图大发雷霆。
他把炎国的宣战声明揉作一团,猛地砸向地面:“这些黄皮猴子,竟敢挑战弗朗基王国的威严!”
参谋总长席尔瓦上校双手呈上最新的兵力报表,神情肃穆地汇报道:“总督阁下,截至目前,玛扣驻军的总兵力为5800人,具体编制如下:三个本土步兵营,共计3200人,他们配备的是精良的文森特式步枪,训练有素。”
“一个炮兵营,人数达600,拥有12门75毫米野战炮和6门105毫米榴弹炮,火力不容小觑;另有宪兵营400人,主要负责后方秩序的维持。”
“此外,还有从印度支那殖民地调来的两个雇佣兵营,人数为1600,他们不仅装备着马克沁重机枪和迫击炮,而且个个骁勇善战,战斗力堪称最强。”
阿尔瓦雷斯缓步来到那巨大的沙盘前,指尖轻轻划过象征黑沙海滩的区域,眼神中透着坚定与自信。
“三年前,维多利亚舰队的惨败已经清楚地表明,炎国的海军火力可不是能轻易对付的。”
“可他们若想登陆呢?哼,绝没那么简单!”
阿尔瓦雷斯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颗红色木质棋子,毫不犹豫地插在了海滩沿线的位置。
“在黑沙海滩,我们要布设三层严密的防御体系。第一层,在水下布置铁丝网和触发式水雷,这两者的纵深要达到两百米,让敌人根本无法轻易靠近。”
“第二层,则部署十八个机枪碉堡,再配上六个迫击炮阵地,从而构成交叉火力网,任敌人有千军万马,也难以突破。”
“至于第三层,由我们训练有素的第一雇佣兵营驻守,他们将配备八门马克沁重机枪,这将是阻挡敌人的最后一道铜墙铁壁般的防线。”
“东洋山炮台,那是我们整个防御体系的心脏所在。”
席尔瓦上校指着半岛的至高点,将手中的详细图纸缓缓展开,“在那至重要的地方,我们安置了四门240毫米的克虏伯重炮。这些大炮的射程,就像是一张巨网,能把整个外海以及半岛区域都笼罩其中。”
“说到这个炮台的构造,那可是相当坚固,采用了钢筋混凝土结构,光是顶部的厚度就足足有三米呢。”
“而且啊,还配备了测距仪以及装甲防护,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这炮台由炮兵少校费雷拉全权指挥,他麾下有着三百名精锐的炮兵,在他的带领下,坚守着这个防御要塞。”
阿尔瓦雷斯冷笑一声,指向市区模型:“让工兵营在市区街道构筑街垒,把圣保禄大教堂、中央银行、市政厅这些坚固建筑改造成防御据点。”
“在每条主干道设置路障,在建筑内挖掘射击孔,在地下室储存弹药和粮食。我要让玛扣变成绞肉机,让炎国人每前进一步都付出十倍代价!”
他忽然转身,对副官下令:“给所有士兵配发双倍烈酒和罐头,告诉他们,守住玛扣三个月,每个人都能获得十亩殖民地庄园和五十金币的奖励!”
当天下午,玛扣的街道上回荡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雇佣军扛着机枪,迅速抢占街角的建筑;工兵们在十字路口忙碌地堆砌沙包;教堂的钟楼上架起了一挺重机枪,甚至连大三巴牌坊那断壁残垣之后都隐藏着狙击手的身影。
阿尔瓦雷斯站在总督府的露台上,目光扫过街垒后正在架设机枪的士兵们,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微微点了点头,口中喃喃低语:“黄皮猴子,让你们尝尝弗朗基王国的厉害。”
7月9日凌晨三点,玛扣港外海的海面上弥漫着薄雾。
白晨轩站在炎龙号的舰桥上,手里紧握着白影送的护身符,望远镜里东洋山的灯塔忽明忽暗。
“各单位报告准备情况。”白辰轩对着无线电下令。
“战列舰编队准备完毕,主炮校准完成!”
“巡洋舰编队已进入封锁位置!”
“登陆部队全员到位,等待登陆命令!”
白晨轩看了一眼腕表,时针正指向三点十五分:“开始炮火准备!目标黑沙海滩防御工事,饱和炮击半小时!”
随着命令下达,炎龙号的主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橘红色的火光划破夜空。
18门105毫米榴弹炮从奥江西岸同时开火,炮弹拖着尾焰呼啸而过,在黑沙海滩炸起漫天沙砾。
海滩上的铁丝网被炮弹撕碎,碉堡在爆炸声中坍塌,海水被炮火染成浑浊的黄色。
“打得好!”
一旅旅长王雨棠在登陆舰上握紧拳头,看着远处的火光,“让这群弗朗基人尝尝厉害!”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炎国士兵们纷纷举起步枪欢呼,甲板上弥漫着激昂的气氛。
半小时后,炮火延伸至内陆。
白晨轩的声音再次响起:“登陆部队,出发!”
数十艘登陆舰如离弦之箭冲向海滩,士兵们蹲在船舱里,握紧上膛的海蒂斯尔步枪。
突然,海滩上的暗堡里喷出火舌,弗朗基人的机枪开始扫射,子弹在船舷上溅起火星。
“准备战斗!”
王雨棠大吼一声,率先跳入海水中。
冰冷的海水没过膝盖,他蹚着水冲向沙滩,身后的士兵们如潮水般跟进。
“砰!砰!”弗朗基人的迫击炮开始轰击,登陆舰周围掀起水柱。
一名士兵刚跃出船舱就被炮弹击中,鲜血染红了海水。
但没人停下脚步,士兵们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嘴里高呼着“收复玛扣”的口号。
白晨轩站在炎龙号的舰桥上,看着滩头的激战,眉头紧锁。
“让巡洋舰抵近射击,摧毁敌军暗堡!”
两艘巡洋舰立刻前出,舰炮精准地轰击着海滩上的火力点。
在海军火力支援下,一旅士兵终于冲上沙滩,开始清理残敌。
王雨棠靠在碉堡残垣后,对着无线电大喊:“滩头已占领三分之一,请求工兵支援排雷!”
就在这时,东洋山的重炮开始反击,炮弹呼啸着落在海面上,激起巨大的水柱。
炎龙号剧烈震动了一下,一发炮弹击中了甲板,几名水兵瞬间倒在血泊中。
“左满舵,规避炮击!”
白晨轩大喊,“主炮瞄准东洋山炮台,压制敌方火力!”
炎龙号的主炮再次怒吼,炮弹精准地落在东洋山炮台附近,暂时压制了敌方的炮火。
白晨轩抓住机会下令:“二旅按计划在飞仔岛登陆,切断敌军退路!”
二旅旅长赵锋接到命令后,立刻指挥部队换乘登陆艇。
“弟兄们,让弗朗基人看看我们的厉害!”他拔出指挥刀指向飞仔岛,“目标对岸,登陆!”
玛扣港的战役打响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