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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然后我又活了。
这个认知像一记闷棍敲在我太阳穴上,让我站在严家别墅二楼走廊头晕目眩。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疼痛清晰地告诉我——这不是梦。
二十五岁生日那天,我因为得知严浩翔喜欢我的消息,在极度震惊和荒谬中突发心脏病,活活笑死了。是的,笑死的,多么讽刺的死法。
而现在,我站在严浩翔家琴房门外,透过半开的门缝看着里面正在处理文件的男人。他穿着深灰色家居服,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眉头微蹙,全神贯注地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更年轻,没有后来因叛逆生活留下的纹身和烟疤。墙上日历显示的时间是我被严浩翔领养的第一年,我十八岁,他二十一岁。
"贺少爷,您怎么站在这里?"管家陈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我浑身一抖。
琴房内的严浩翔闻声抬头,那双总是让我捉摸不透的眼睛透过门缝与我四目相对。我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前世的这一天,我记得自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摔门回了房间。那时的我满心怨恨,恨这个世界,恨夺走我父母的车祸,也恨这个只比我大三岁却突然成为我监护人的男人。
"我..."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不知该如何反应。重生的震惊和前世记忆的混乱让我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童般笨拙。
严浩翔合上笔记本,起身走向门口。他比我高半个头,靠近时我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表情。他身上有淡淡的檀香,是那款我后来才知道他专门为我换的香水——因为我有次无意中说喜欢这个味道。
"有事?"他问,声音是一贯的平静,像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前世的我会把这解读为冷漠,但现在我看到了他眼底转瞬即逝的关切。他在担心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
"我..."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改变从这一刻开始,"我想问问,能不能用一下琴房?"
严浩翔的眉毛几乎不可察地抬了一下。前世的我讨厌他的一切,包括这间他心爱的琴房。
"当然。"他侧身让出通道,"需要我教你基本指法吗?"
我摇头,径直走向那架施坦威钢琴。手指轻抚过黑白琴键,这是我母亲教我的第一件乐器,也是父母去世后我再没碰过的东西。
当第一个音符从我指尖流淌出来时,我听到严浩翔极轻的抽气声。我没有回头,继续弹奏着肖邦的《夜曲》,这首母亲最爱的曲子。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琴房陷入沉默。我转过身,看到严浩翔站在门口,表情复杂得难以解读。
"我不知道你会弹琴。"他说。
"我妈妈教的。"我轻声回答,"她...很擅长这个。"
严浩翔点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最终他只是说:"琴房随时对你开放。"
他转身离开时,我注意到他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手腕内侧——这是他不自在时的小动作,前世的我从未在意过的细节。
晚餐时,陈叔端出一个蛋糕,上面写着"祝贺霖霖入学"。
我愣住了。前世的我拒绝参加入学仪式,自然也错过了这个蛋糕。严浩翔坐在餐桌另一端,假装对餐盘里的牛排十分专注。
"严先生特意吩咐准备的,"陈叔笑眯眯地说,"说是庆祝贺少爷考上重点高中。"
严浩翔轻咳一声:"陈叔。"
陈叔识相地闭嘴退下。我盯着蛋糕上精致的糖霜字体,喉咙发紧。前世的我以为严浩翔根本不在乎我的学业,甚至不知道我上了哪所学校。
"谢谢。"我低声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严浩翔抬头看我一眼,轻轻点头。我们沉默地吃完晚餐,但气氛与前世记忆中的剑拔弩张截然不同。
晚上回房前,我经过书房,听到里面传来严浩翔和陈叔的对话。
"...心理医生建议多给他一些空间,创伤后应激障碍不是短时间能好的..."
"但他今天弹琴了,这是个好迹象。"严浩翔的声音里有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柔软,"慢慢来,别给他压力。"
我贴着墙,心跳如雷。原来严浩翔一直在暗中关注我的心理状态,甚至为我咨询了专业人士。前世的我只觉得他的"放任"是漠不关心。
第二天早上,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前院。前世的我以为这是严浩翔摆阔的方式,现在我知道这是他担心我坐公交不安全。
"贺峻霖?"一个清朗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我抬头,看到刘耀文倚在门框上冲我微笑。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给他镀上一层金边,像极了青春片里的完美男主角。
"听说你是转学生,我是刘耀文,学生会副主席。"他走近我的座位,"有兴趣加入文学社吗?我看过你的入学作文,写得很好。"
我盯着他伸过来的手,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就是这只手,后来温柔地抚过我的脸,而它的主人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谢谢,我考虑一下。"我礼貌地回答,没有碰他的手。
刘耀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容更深:"期待你的加入。"
他转身离开时,我注意到他回头看了一眼我桌上严浩翔给我准备的高级钢笔,眼神微妙地变了变。
那一刻我明白了,游戏已经开始,而这一次,我不会再成为任何人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