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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西娅的脚踩在梦境回廊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她的手指还紧紧攥着那枚银色鳞片，掌心被边缘割得生疼，但她没有松开。
回廊两侧浮着无数细小的光丝，像蛛网般交错漂浮，每一条都闪烁着微弱的银光。她走过时，那些光丝轻轻颤动，像是被她的呼吸扰动的水波。
她记得这条回廊。不是记忆里的画面，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感应——就像一个人走进自己曾住过的房间，即便闭着眼睛也能准确摸到门把手的位置。
“你还记得吗？”莉萨利亚的声音忽然响起，轻柔如风，“你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差点被这些记忆线缠住。”
玛尔西娅的脚步猛地停住。
“我记得你把我骗进来。”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咬紧的牙关，“你说这只是个训练，让我学会分辨真假。”
“我没骗你。”莉萨利亚的声音依旧温柔，“只是没告诉你全部。”
玛尔西娅冷笑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她知道莉萨利亚不会真的伤害她，但这份温柔就像一层纱，遮住了后面更深的伤口。
她走过一根断裂的立柱，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她低头看去，石板缝隙中浮现出一串影像——是她小时候，在诺登斯的梦境中第一次见到莉萨利亚。
那时候她才十几岁，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站在神殿中央，仰头望着悬浮在空中的银色身影。
“你为什么选我？”她问。
莉萨利亚缓缓降落，轻声回答：“因为你听得见深渊的低语。”
玛尔西娅闭上眼，那段记忆太过清晰，清晰得让她心痛。她一直以为那是荣耀，直到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命运为她织好的网。
“你们都错了。”她喃喃道，“我不是钥匙，不是桥梁，不是任何人的容器。”
她猛地抬起手，鳞片在掌心闪耀。她想再一次毁掉它，可指尖刚一收紧，一道剧痛就从胸口窜上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苏醒。
“你不能毁掉它。”莉萨利亚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近了一些，“它已经和你融为一体。”
玛尔西娅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钟楼顶端。
钟楼孤零零地矗立在梦境边缘，四面皆是虚空。钟摆静止不动，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
她走到边缘，低头望去，只见下方翻涌着银灰色的雾气，像是被搅乱的湖水。
“你在害怕。”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赫卡瑞恩站在钟楼另一端，黑袍随风飘扬，眼神冷峻而锐利。
“你害怕毁掉它之后，自己也会消失。”他缓步走近，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你害怕自己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了。”
玛尔西娅的手指微微颤抖。
“你为什么要来？”她问。
赫卡瑞恩站在她身旁，目光与她一同望向下方的虚空，“因为我希望你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
“毁掉它，或者接受它。”
玛尔西娅沉默了。
赫卡瑞恩继续说：“你以为你是自由的？可你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成为她的继承者。你承载着她的记忆、她的痛苦，还有她的信仰。你以为你能摆脱这一切？”
玛尔西娅咬紧嘴唇，喉头发紧。
“如果我真的毁了它……我会怎样？”她低声问。
赫卡瑞恩笑了，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你会消失，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但至少，你不是任何人的工具。”
玛尔西娅的手指缓缓松开，鳞片悬浮在掌心上方，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你不害怕？”她问。
“我早就死了。”赫卡瑞恩说，“我只是她怨念的化身。我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终结她的错误。”
玛尔西娅看着那枚鳞片，心中一片混乱。她不想成为别人的延续，可她也无法否认，自己确实是莉萨利亚的继承者。
“我不是任何人。”她喃喃道，“我只想成为我自己。”
“那你就要做出选择。”赫卡瑞恩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要么毁掉它，彻底结束这场轮回；要么接受它，成为真正的深渊之钥。”
玛尔西娅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她听见了莉萨利亚的声音。
“你不是工具，也不是容器。你是希望。”
她睁开眼，看向赫卡瑞恩。
“你说我是钥匙。”她低声问，“那我要开启什么？”
赫卡瑞恩没有回答。
就在这一刻，鳞片突然剧烈震动，银光爆发，整个钟楼开始摇晃。下方的雾气翻腾起来，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深处无尽的黑暗。
“你才是深渊真正的钥匙。”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裂隙中传来，低沉而缓慢，如同潮水般的呢喃。
乌格·暗痕的声音。
玛尔西娅的心脏猛地一缩。
“欢迎回来。”那声音继续说，“我们一直在等你。”
玛尔西娅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不是莉萨利亚的替代品，不是赫卡瑞恩的敌人，不是诺登斯的使徒。
她是深渊真正的钥匙。
她缓缓张开手掌，鳞片升至空中，银光环绕。她闭上眼，低声呢喃：
“我……将成为我自己。”
下一秒，鳞片化作一道银光，没入她的眉心。
她睁开眼，瞳孔中浮现出莉萨利亚的倒影。
钟楼剧烈震颤，砖石崩落，碎块坠入深渊。玛尔西娅站在原地，神情坚定。
乌格·暗痕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欢迎回来，钥匙。”
莉萨利亚的残影缓缓消散，只留下一声叹息：“愿你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赫卡瑞恩站在废墟边缘，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她终究选择了她。”
诺登斯站在远处的云端，静静注视着这一切。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玛尔西娅的身影随着银光一同坠入深渊裂隙。
钟楼轰然崩塌，尘埃升腾。
梦境回廊归于寂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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