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蒋峤西推开门,屋内一片寂静,与往常那种无形的紧绷感截然不同。
玄关的鞋柜上,一张便签纸压在钥匙下,是梁虹飞凌厉的字迹。
「峤西:临时出差一周,项目紧急。冰箱里有阿姨备好的饭菜,热了吃。每日学习计划照旧,勿懈怠。保持联系。 母字」
一周。
这两个字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蒋峤西沉寂的心湖里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
翌日清晨,阳光穿过梧桐树新发的嫩叶,在柏油路上投下跳跃的光斑。
祝鸢像往常一样,抱着书包,脚步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轻快,走向街角那棵熟悉的梧桐树。
她甚至没抱太大希望,只是习惯性地张望了一下。
树下,那个清瘦挺拔的身影已经在了。
蒋峤西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件浅灰色的薄外套,不再是压抑的纯黑。
祝鸢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脚步也放慢了些。
她走到他面前,清晨的空气微凉而清新。
祝鸢“今天……挺早啊。”
蒋峤西“嗯,昨天睡得……还好。”
祝鸢“你呢?伤口……还疼吗?”
蒋峤西“没事了。”
去学校的路似乎从未如此短过。
两人并肩走着,没有太多刻意的交谈。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偶尔有自行车清脆的铃声掠过。
祝鸢偷偷瞄了蒋峤西一眼,他微低着头,侧脸线条柔和,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蒋峤西“感觉……从来没这么……安静过。”
祝鸢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
她心里泛起一阵细密的疼,又涌起一股暖流。
祝鸢“是啊,不用想太多,不用猜……这样走路,挺好的。”
蒋峤西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但那眼神里的平静,胜过千言万语。
放学时,夕阳已经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了瑰丽的橘红与金紫。
祝鸢收拾好书包,习惯性地看向后排。
祝鸢“一起走?”
蒋峤西“好。”
他们默契地避开人群,没有和余樵他们打招呼,只是并肩走出了喧嚣的校园。
山坡上青草初生,带着泥土的芬芳。
他们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并肩看着天边那轮巨大的、缓缓下沉的落日。
祝鸢“真好看。”
祝鸢“感觉……能把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烧掉一样。”
夕阳的金辉落满蒋峤西的肩头,也落进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仿佛融化了一些深藏的坚冰。
蒋峤西“像……你说的那样。”
祝鸢“嗯?哪样?”
蒋峤西“金色的山,夕阳落下去时……最后照亮的那座山。”
蒋峤西“是……暖和的。”
祝鸢“别说这个了。”
祝鸢“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一只奔跑的兔子?”
蒋峤西“……像,也像……你。”
祝鸢“啊?”
蒋峤西“没什么。”
蒋峤西迅速移开目光,耳根似乎染上了一抹极淡的红晕,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
蒋峤西“天快黑了,回去吧。”
祝鸢“好!明天……还一起看?”
蒋峤西已经转过身准备下山,闻言脚步顿住,侧过身,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他看着山坡上笑容明媚的女孩,那双深井般的眼睛里,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还有那片温暖的霞光。
蒋峤西“嗯,以后……天天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