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虹飞极其缓慢地转过身,走向靠墙的那个紫檀木老式五斗柜。
她打开最上面一层抽屉,从深处取出一个用软布包裹的物件。
她走回来,动作有些迟缓,将那物件放在茶几上,就在戒指盒和房产证的旁边。
她一层层揭开柔软的绒布,露出里面一只成色极好、莹润剔透的翡翠镯子。
那绿色浓郁欲滴,水头极足,一看便知是传承已久的老物件。
她看着那镯子,眼神复杂,像是在看一段尘封的、与自己较劲半生的岁月。
良久,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褪去了所有的尖锐和冰冷,只剩下一种疲惫的、近乎叹息的平静。
“这个镯子……是蒋家祖传的,本来……是该留给梦初未来的妻子的。”
她停顿了一下,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翡翠表面。
“他没这个福分。”
她抬起眼,看向蒋峤西,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种认命般的、甚至带着一丝极淡歉意的柔和。
“你长大了,峤西。比妈妈想的……更有主意,也更有担当。”
“或许……你是对的。我总想着把你变成第二个梦初,走他没能走完的路,却忘了……你本来就是蒋峤西。”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力气,才将那只镯子推向蒋峤西。
“拿去吧。给祝鸢。”
“告诉她……这镯子,是蒋家给长媳的。以后……你们好好过。”
蒋峤西看着母亲,看着她眼中那从未有过的、近乎脆弱的妥协,看着她推过来的那只承载着沉重意义和最终认可的镯子,胸腔被一种巨大而酸胀的情绪填满。
他伸出手,没有立刻去拿镯子,而是先握住了母亲微微冰凉的手。
蒋峤西“妈,谢谢您。”
“谢什么……只要你别后悔就行。”
“我不会后悔,她会是最好的妻子,以后,也会是很好的家人。您会看到的。”
他松开手,郑重地拿起那只翡翠镯子,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仿佛连接起了过去与未来。
蒋峤西“我会交给她的。也代她谢谢您。”
梁虹飞摆了摆手,转过身,走向窗边,背影竟显出几分萧索和落寞,却又奇异地松缓了下来。
“去吧……”
蒋峤西看着母亲的背影,深深看了一眼,将镯子小心收好,拿起戒指盒和房产证。
蒋峤西“妈,您早点休息。”
他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门内,梁虹飞望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久久未动。
冰封了太久的心湖,似乎终于裂开了一道细缝,透进了一丝陌生的、却或许并不那么令人抗拒的暖光。
……
新房子里还空荡荡的,弥漫着新家具和油漆的味道,却也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祝鸢兴奋地拉着蒋峤西的手,在各个房间穿梭,声音里是掩不住的雀跃。
祝鸢“峤西你看!这里放我们的书架好不好?要那种顶天立地的大书架,把我们所有的书都装进去!”
蒋峤西“好。你选位置,我来量尺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