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平西村的破屋像口发霉的老坛子，风一吹就簌簌掉灰。我蹲在墙角擦手上的血渍，蓝格子布片硌得掌心生疼。
"姐姐，呢度真系有人住咩？"阿肥踮脚扒着窗框张望，"连只老鼠都唔见走。"
陆三娘踹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东北腔震得房梁灰尘直落："老娘十八岁就跟黑社会收账，你睇我几时扑过空？"她举着手机扫视屋内，"家人们注意镜头，呢间系当年林太太经常偷摸返来嘅秘密据点。"
霉味混着酸菜坛子的气息冲进鼻腔。阳光从瓦片缺口漏进来，照见墙角歪斜的泡菜坛。我伸手想碰又缩回，指尖还留着处置室玻璃碎片划破的血痕。
"忏悔书讲紧咩？"陆娘凑近看我手里泛黄纸页"你细细个就畀人调咗包？
"喉头突然哽住。信纸上"蓝格子布""血检造假""红斑狼疮"几个字刺得眼眶发酸。七年前暴雨夜的记忆翻涌上来——林靖寒抱着腌菜坛子说"阿糯，快走"，瓦片砸在我肩头时他手腕渗出的血。
"讲道理咩？"我听见自己冷笑，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成广西最有钱嘅女人，原来系靠调包养女瞒住病情。"
"姐姐！"阿肥突然指着墙角惊叫，"个氧气瓶...好似有人住过。"
陈医生就是这时推门进来，白大褂下摆沾满泥水。他递来化验单时手指发抖："DNA匹配...蓝格子布上嘅组织同江小姐完全吻合。"
手机直播突然自动启动。弹幕疯狂刷屏："原来林太太做咁绝！""支持阿糯维权！""酸野女王加油！"
"你阿妈..."我盯着化验单上"非亲生"三个字，喉咙像塞了团浸过酸萝卜汁的棉絮，"点解唔告诉我真相？"
"因为真相会杀人。"陈医生扶了扶眼镜，"2015年林太太已经昏迷，靠药物维持生命体征。林少爷每年都要..."
话音未落手机突然震动。林靖寒来电显示亮起屏幕，背景音是救护车鸣笛。他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阿糯...我好挂住你腌嘅酸萝卜..."
"你先讲清楚呢啲道理。"我攥紧手机打断他，"𠮵年到底发生咩事？"
剧烈咳嗽声从听筒传来，接着是仪器警报尖啸。"𠮶年...你阿妈...昏迷咗..."他断续的声音像快没电的收音机，"林太太...调咗样本..."
陆三娘一把夺过我的手机："林少爷，你有冇证据证明你阿妈做假？"她转向镜头，"家人们睇住啦，豪门恩怨真系拍成剧都唔够。"
阿肥突然扯我衣角："姐姐睇，本秘密账本！"他颤抖的手指指着泛黄纸页，"𠮶笔交易款...系畀边个？"
"当年帮林太太抽血嘅护士..."我看着账本上"陈淑芬"三个字，心脏猛地收紧，"原来...原来我阿妈..."
手机直播画面突然晃动。陈医生脸色煞白："病人情况唔稳定，要立即转院！"
我们赶到医院时，林靖寒已经昏迷。心电图起伏不稳，床头柜上摆着个新腌的酸萝卜坛子。我翻开护理记录，最新一页写着："患者母亲持续昏迷状态，靠药物维持生命体征已七年。"
"所以..."我死死攥住蓝格子布片，"林太太赶我走，系因为..."
直播设备不知何时又启动了。弹幕疯狂刷屏："原来江妈妈才是受害者！""林太太太狠心！""支持阿糯维权！"
"家人们，"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今日...我要讲一个豪门调包案。"颤抖的手指举起忏悔书，"呢封信，呢张DNA报告，呢块布...就系真相。"
"林太太为隐瞒红斑狼疮病情，调换亲子鉴定样本..."我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我哋阿糯根本唔系林家人..."
警报声突然炸响。林靖寒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嘴唇翕动想说什么。他抓住我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阿糯...讲道理..."
"讲道理？"我冷笑，泪水却止不住往下掉，"你阿妈昏迷七年，你仲要讲道理？"
医护人员冲进病房时，保安也堵住了门口。"直播要暂停，涉及个人隐私。"为首的家伙掏出工作证晃了晃。
"讲真话都会违规咩？"我举起手机面对镜头，"家人们继续睇住，我江阿糯今朝定要..."
"姐姐！"阿肥突然尖叫，"嗱啲人真系唔识得讲道理！"
最后一秒我看见飞起的忏悔书纸页，和窗外渐亮的晨曦。弹幕还在疯狂刷新："顶住！酸野女王！""真相一定会大白！""支持江阿糯维权！"
\[未完待续\]我攥着蓝格子布片的手指关节发白，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夜抢救林靖寒时沾的血痂。医院走廊瓷砖冷得渗骨，消毒水味混着阿肥带来的酸笋味在鼻腔里打架。
"江小姐，真系唔好意思。"保安头目掏出对讲机晃了晃，"林少爷话斋，暂停所有直播。"
陆三娘突然从后面挤过来，手机镜头直怼对方面包脸："家人们睇住啦，豪门想封口连病人都唔放过！"
"你哋点解要遮掩真相？"我举着DNA报告凑近镜头，纸页被手汗浸得发软，"呢个系我亲生妈妈嘅字迹，呢个系..."
"姐姐！"阿肥突然扯我衣角，压低声音："陈医生比咗条短讯，叫我哋去住院部后门等。"
林靖寒床头的心电图还在跳，但人已经转去了ICU。护士台说他昏迷前最后讲嘅系"酸萝卜坛子"，我望着推车碾过地砖缝隙，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他塞给我腌菜坛子的模样。
"走啦！"陆三娘一把拽过我手腕，"陈医生话斋，有新证据。"
住院部后门堆满废弃氧气瓶，陈医生白大褂沾着泥点子，手里抱着个褪色铁皮盒。盒盖上"幸福"两个字被锈迹啃得只剩半边。
"呢啲系当年护士站嘅旧物。"他打开盒盖，霉味扑面而来，"𠮶次调包，陈淑芬护士长偷偷留咗备份文件。"
阿肥翻着泛黄纸页突然倒抽冷气："呢笔款...打去咗美国？收款人叫...叫..."
"陈淑芬。"我盯着纸上名字，喉咙像塞咗团浸过醋嘅棉花，"原来我阿妈...真系系佢哋..."
手机震动打断话音。陌生号码传来简讯："江小姐，我系林太太临终前见嘅最后一个人。你妈妈知道所有事。"
"边个？"我猛按回复键，对方却已关机。
"讲真话都违规咩？"我重新开直播，镜头扫过铁盒里发脆嘅病历，"家人们，呢啲系1998年嘅医疗记录..."
弹幕疯狂刷屏："顶住！酸野女王！""真相一定会大白！"
"姐姐，"阿肥指着屏幕惊呼，"有人发现陈淑芬喺美国开咗间代孕公司！"
陈医生突然脸色煞白："𠮶年林太太昏迷，佢哋可能..."
"所以呢七年..."我死死攥住蓝格子布片，指甲边缘嘅血渍又渗出新血，"林太太点解要赶我走？点解要..."
"因为你阿妈..."陈医生扶眼镜的手在抖，"佢哋威胁佢交出你。"
手机又震。林靖寒病房号发来新消息："快嚟ICU，我妈..."
"姐姐！"阿肥突然尖叫，"嗱啲人真系唔识得讲道理！"
我转身就跑，铁盒哐当砸在地上。ICU门前红灯亮着，透过玻璃我看见林靖寒嘴唇翕动，手指在空中划出熟悉嘅弧度——系小时候佢教我写字母"A"嘅模样。
"讲道理..."他气息弱得几乎听唔到，"你妈妈...知道一切..."
监护仪警报声炸响，医护人员涌进来。我贴着玻璃望佢最后嘅眼神，同七年前瓦片砸落头顶时一模一样。
"姐姐！"阿肥举住手机冲过来，"弹幕发现陈淑芬系..."
"继续播。"我抹干眼泪，镜头对准怀里嘅铁盒，"家人们，真相唔会因为死亡而消失..."
晨曦从住院部顶端慢慢往下爬，照见我手里发脆嘅病历，和昨夜林靖寒写在酸萝卜坛子底部嘅字迹——"阿糯，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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