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手是厚实棉布的柔软触感,混着食物温热的香气,像春日里破冰的暖流,瞬间把林晓鹿心头最后一丝寒意冲得七零八落。她望着老管家那张刻满岁月风霜,却依旧慈和的脸,只觉这万梅山庄好似一座冰窖,唯一的暖意,就凝在老人家这副躯体里。
老管家微微颔首,没再多说一个字,又如来时那般,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脚步轻得像一片落雪。
林晓鹿抱着托盘,感受着那实打实的温暖,还有食物霸道的香气,眼眶忽地一热,差点落下泪来。她偷瞄了眼西门吹雪,见他还专注在那本旧书上,对老管家“越俎代庖”的举动,好似毫不在意。她忙抱着这“救命物资”,轻手轻脚退到暖阁最角落、离火盆最近的地方,把托盘小心搁地上。
她迫不及待掀开油纸包,几块油亮喷香的酱色肉脯,两个巴掌大、还带着余温的白面蒸饼,一下子撞进眼里。食物的香气像长了手,猛地钻进鼻腔,勾得肚子“咕咕”直叫,那声音在安静的暖阁里,格外响亮。
林晓鹿也顾不上啥形象了,抓起蒸饼狠狠咬一大口!面香混着淡淡的麦甜,瞬间在嘴里弥漫开,温热又踏实,像小时候奶奶端来的热汤面。她又撕下小块肉脯塞进嘴,咸香有嚼劲,油脂香气直钻脑门,幸福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她吃得狼吞虎咽,一边吃,还不忘用眼角余光警惕瞄着主位。西门吹雪依旧擦他的书,仿佛暖阁里多了只疯狂进食的小动物,对他没半分影响。他头顶“4”点好感度,稳稳当当,像生了根。
填饱了肚子,身体彻底暖和起来,林晓鹿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她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然后拿起那套厚实的棉袄棉裙和蓬松的新棉被。
她看了看西门吹雪,又看了看暖阁角落,决定暂时不换衣服,只是将新棉被展开,厚厚地裹在身上,取代了那床单薄可怜的旧被。瞬间,被温暖柔软包裹的感觉让她舒服得叹了口气。
裹着暖烘烘的新被子,坐在温暖的炭火旁,林晓鹿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一点点放松下来。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眼皮开始变得沉重。暖阁里只有炭火的噼啪声和西门吹雪擦拭书页的沙沙声,单调而催眠。
她的脑袋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主位上西门吹雪那冷硬的身影仿佛在火光中微微摇曳……
最终,强大的困意战胜了残存的警惕。林晓鹿的小脑袋往旁边一歪,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裹着厚厚的新棉被,沉沉地睡了过去。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暖阁里,只剩下炭火“噼啪”响,和少女沉睡时清浅的呼吸声,安静得能听见雪落在房檐的声音。
西门吹雪擦拭书页的动作,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他缓缓抬起眼,目光越过跳跃的火光,落在角落里那个蜷缩成一团、裹得像只厚实棉球、睡得毫无防备的身影上。
少女的脸颊在炭火的映照下泛着健康的红晕,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几缕碎发散落在额前。
睡着的她,褪去了之前的惊惶和算计,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有些稚气未脱。
西门吹雪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冰封的湖面之下,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涟漪荡开,又瞬间归于平静。
他头顶那行银色的【好感度:4/100】,在幽暗的光线下,极其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数字的边缘仿佛融化了一瞬,但终究没有变化。
他收回目光,重新低下头,指尖执着雪白的丝帕,再次落在那片顽固的污渍上。擦拭的动作,似乎比之前更慢,更专注了几分。
暖阁之外,风雪依旧。万梅山庄如同一座巨大的冰雕,沉默地矗立在铅灰色的苍穹之下。
夜色渐深。
当林晓鹿被一阵急促而沉重的拍门声惊醒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黑透,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更加凄厉。
她猛地坐直身体,心脏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怦怦直跳,厚棉被滑落一半。
暖阁里,炭火依旧,但西门吹雪已不在主位。
“庄主!陆大爷!开门啊!不好了!”拍门声中夹杂着老管家焦急沙哑的呼喊,还有刀剑碰撞的铿锵声和杂乱的呼喝声隐约传来!
出事了!
林晓鹿瞬间睡意全无,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裹紧棉被冲到门边,手忙脚乱地拉开了暖阁沉重的雕花木门。
门外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回廊里一片狼藉!风雪裹挟着冰粒倒灌进来。几个山庄的下人手持棍棒,正背靠背紧张地防御着,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
老管家挡在最前面,花白的头发被风吹乱,手中拿着一根沉重的铁门闩,正死死抵住一个试图冲进来的黑衣大汉!那大汉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鬼头刀,面目狰狞,刀法狠辣!
更远处,庭院里影影绰绰,至少有七八个同样装束的黑衣人,手持各种兵刃,正与山庄寥寥几个护卫缠斗在一起!
刀光剑影在风雪中闪烁,呼喝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风雪的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