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万梅山庄的空气仿佛真的凝固了。
西门吹雪彻底进入了“闭关”状态。他不再出现在庭院回廊,甚至很少踏出剑室范围。偶尔有凌厉无匹、仿佛能撕裂空间的剑啸声隐隐从山庄深处传来,让整个山庄都笼罩在一股无形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锋锐威压之下。下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说话如同耳语。
陆小凤也难得地安静了许多。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收敛了,桃花眼里多了几分少见的沉凝。他不再缠着林晓鹿打听八卦,大部分时间也待在暖阁里,擦拭着他那把从不离手的小刀,或者望着窗外的雪景出神,头顶那暖橙色的【好感度:25/100】也似乎沉淀下来,不再跳跃。只有偶尔看向山庄深处传来剑啸的方向时,眼中才会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林晓鹿则彻底成了“隐形人”。她严格遵守着“无事莫扰”的最高指令,每日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西厢、灶房和暖阁。她帮厨娘干活,跟老管家学着认几种山庄附近能吃的、耐寒的野菜根茎,更多的时间是裹着厚棉被,缩在暖阁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边警惕着陆小凤可能的“回光返照”式骚扰,一边在内心疯狂刷着关于“紫禁之巅”的弹幕分析。
这天午后,难得的暖阳透过云层缝隙洒下。林晓鹿在西厢小院里,试图把几块冻得梆硬的咸肉挂在向阳的屋檐下风干,这是她跟厨娘现学的生存技能。刚挂好一块,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小师妹,忙着呢?”陆小凤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懒散,但少了点嬉皮笑脸。
林晓鹿回头,看见陆小凤倚在西厢院门边,手里把玩的不是酒葫芦,而是……那柄清冷孤高的流霜剑!剑未出鞘,只是剑鞘在他指尖转动,流淌着青白色的寒光。
林晓鹿眼皮一跳:“陆大侠,您伤好了?”她警惕地看着他手里的流霜剑。这家伙又想干嘛?
“皮外伤,早好了!”陆小凤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走近几步,目光落在林晓鹿挂着的咸肉上,嘴角勾起一丝促狭的笑,“哟,小师妹挺能干啊,都知道储备过冬粮了?看来是打算在这万梅山庄长住了?”
“谁要长住这冰窟窿!”林晓鹿没好气地反驳,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瞟向他手中的流霜剑。这剑鞘的触感,她可太熟悉了,冰冷刺骨。
陆小凤显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手腕一翻,流霜剑在他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剑花,剑柄那冰晶般的剑首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怎么?对它有想法?”他故意将剑柄递向林晓鹿,“拿着试试?这可是你师兄的心头好,一般人摸都摸不着。”
林晓鹿吓得连连后退,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您自己拿着就好!我可不敢碰!”开什么玩笑!万一不小心磕着碰着,或者她这“战五渣”的气息玷污了宝剑,西门吹雪怕是要从剑室直接飞出来把她冻成冰雕!
“瞧你这点胆子!”陆小凤嗤笑一声,收回流霜剑,指尖在冰冷的剑鞘上缓缓抚过,眼神却变得有些悠远,“不过……这剑,确实配得上西门。”他顿了顿,看向山庄深处剑室的方向,声音低沉了几分,“也配得上即将到来的……那一战。”
紫禁之巅!
这几个字如同无形的鼓槌,敲在林晓鹿的心上。她忍不住追问:“陆大侠,您……您觉得,庄主他……有把握吗?”
虽然原著结局她知道,但此刻身处漩涡中心,听着那隐隐传来的、仿佛能斩断一切的剑啸,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打鼓。
陆小凤没有直接回答,他晃了晃手中的流霜剑,剑鞘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清冷的弧光。“把握?”他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那笑容里有自信,有凝重,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怅然,“这世上的事,尤其是剑客之间的事,哪有绝对的把握?叶孤城……是个好对手。值得西门全力以赴,也值得这‘流霜’出鞘饮血。”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林晓鹿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小师妹,你呢?怕不怕?敢不敢跟我们一起去京城,见识见识那真正的……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去京城?!
亲眼见证紫禁之巅?!
林晓鹿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巨大的诱惑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理智!那是她作为武侠迷梦寐以求的终极名场面!近距离围观两大剑神的巅峰对决!这机会……千载难逢!
但紧随其后的,是巨大的恐惧!京城是漩涡中心!鱼龙混杂!凶险万分!原著里那一晚死了多少人?她这个战五渣,去了岂不是送菜?而且……西门吹雪会同意吗?她那可怜的5点好感度,经得起这种“作死”请求吗?
就在林晓鹿内心天人交战、小脸憋得通红时,山庄深处,那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悸的剑啸声,陡然拔高了一个层级!
“嗡——!!!”
一声仿佛能刺穿灵魂的、清越到极致的剑鸣,如同九天龙吟,骤然撕裂了山庄午后短暂的宁静!那声音并非震耳欲聋,却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锋锐和穿透力!庭院里尚未消融的积雪似乎都在这剑鸣中簌簌抖动!屋檐下的冰棱“咔嚓”断裂了好几根!
一股无形的、如同实质的锋锐剑气,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山庄!空气仿佛被无数细小的剑刃切割!林晓鹿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感到一阵刺痛,汗毛根根倒竖!
陆小凤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猛地抬头望向剑室方向,桃花眼中精光爆射,握着流霜剑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剑鸣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戛然而止。
但那余韵,却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了每一个听到的人心中。
死寂重新笼罩山庄。比之前更沉,更重。
陆小凤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再看向林晓鹿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深意,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听到了吗?”陆小凤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他晃了晃手中的流霜剑,剑鞘在死寂中发出轻微的、冰冷的摩擦声,“这就是你师兄的回答。”
“无关把握,无关胜败。”
“此战,势在必行。”
“至于你……”他顿了顿,看着林晓鹿煞白的小脸和眼中尚未褪去的震撼与恐惧,嘴角又勾起那抹玩味的弧度,“去不去,自己掂量。不过,小师妹……”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点蛊惑的味道:“错过了这一战,你可能会后悔一辈子哦。”
说完,他不再看林晓鹿,拎着流霜剑,转身,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晃晃悠悠地朝着暖阁方向走去。留下林晓鹿一个人站在西厢冰冷的院子里,裹着棉袄,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如同实质的锋锐剑气,和那句“后悔一辈子”的魔音灌耳,在风中彻底凌乱。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比哈姆雷特还难!西门师兄刚才那一下……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用剑气吓唬人!陆小鸡更不是东西!抛个饵就跑!啊啊啊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