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川扶着阎赤桐，踉跄着往两界岛深处退去，身后庄生化作的流光正被妖帝的妖力不断挤压，每一次闪烁都像在抽他的筋骨。雷霆灭世刀垂在地上，刀身沾着的妖血与自己的血混在一起，在碎石路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
柳七月忍着心口的伤，紧紧跟在他身侧，金色火羽早已黯淡，只能用炽火弓勉强支撑着身体：“阿川，别说话，保存力气，我们能出去的。”
孟川却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这双手曾握刀斩过无数妖邪，他以为能一路杀到妖族老巢，护着所有人周全，可现在，连挡住妖帝一击的力气都没有，还要靠庄生用命来换撤退的时间。他自嘲地笑了笑，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七月，我很意外……”
“意外什么？”柳七月的心猛地一紧，伸手想去扶他，却被他轻轻推开。
“意外我竟会倒在杀妖的路上。”孟川抬起头，望着远处被妖力笼罩的天空，眼中满是自嘲与不甘，“我以为自己能走得很远，能陪着你、陪着庄生、陪着大家一直走下去，可现在才知道，我还差得太远。”
话音未落，他猛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身前的碎石上，染红了半片地面。晏烬和李少英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他：“孟川！别泄气！庄生先生还在前面挡着，我们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是啊阿川，”姬元通捂着流血的肩头，声音却很坚定，“我们还没输！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再站起来！”
孟川摇了摇头，眼神渐渐涣散，耳边仿佛开始响起熟悉的声音——有裂山妖圣的狂笑，有庄生温润的“我们挥刀”，还有更早之前，云台山下师兄弟们喊他“阿川”的热闹声响。他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眼前开始浮现出一张张笑脸：庄生持着无锋刀站在晨光里，阎赤桐举着赤铜火杖笑骂他毛躁，李少英用冰棱给他做过的冰镇果子，晏烬跟他比试过的冰火双剑，还有柳七月在凤凰树下，递给他的那片还带着温度的火羽……
“阿川！”
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穿透了混沌，不是身边人的呼喊，而是来自更远的前方，像是无数道声音叠在一起，温柔又有力量。孟川猛地睁大眼睛，恍惚间竟看见前方的迷雾里，隐约站着几道熟悉的身影——是早已牺牲的师兄，是曾并肩作战的同伴，还有那道素色长袍的身影，正朝着他轻轻招手。
“大家都在前面等你。”
那声音再次响起，像一束光，刺破了他心中的绝望。孟川看着身边还在苦苦支撑的柳七月等人，看着身后仍在坚持的庄生，突然握紧了手中的雷霆灭世刀。刀身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意，再次发出微弱却坚定的嗡鸣。
“对……大家还在等我。”孟川缓缓站直身体，擦掉嘴角的血迹，眼中重新燃起微光，“我不能倒在这里，更不能让庄生白白牺牲。”他抬起头，看向众人，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走！我们不是在撤退，是在为下次挥刀，找一条能再站起来的路！”
柳七月看着他眼中重新亮起的光，用力点头，抬手擦去眼角的湿意：“好！我们一起走！”
几人相互搀扶着，再次迈开脚步。身后妖帝的咆哮声仍在回荡，庄生的流光已愈发微弱，但前方的迷雾里，那道“大家在等你”的声音，正指引着他们，朝着生的方向，一步步坚定地走去。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