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着嫁衣的女子伏在地上,肩头颤抖,呜咽声在破败的殿宇中显得格外清晰凄凉。
谢怜见状,忙上前一步,温声道:“姑娘请起,不必行此大礼。有何难处,但说无妨。”说着便要俯身去扶。
花城却快他一步,用未出鞘的厄命轻轻挡了一下谢怜的手,自己则用刀鞘虚虚一抬,示意那女子起身。动作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这地方诡异,这女子也来得蹊跷,他不愿谢怜直接触碰。
女子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托起,怯生生地抬头,泪眼婆娑地看向二人,尤其是面善的谢怜。她似乎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哽咽着道出了原委。
她名唤婉娘,本是邻村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与同村一位姓李的书生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早已互许终身,定了婚约。李书生虽家贫却有志,苦读诗书,只待来年科举高中,便可风风光光迎娶婉娘过门。
“谁知...谁知月前,镇上那姓赵的富商偶然见了小女子...”婉娘说到此处,声音愈发颤抖,带着恐惧与愤懑,“那赵富商年过半百,妻妾成群,竟...竟强行派人上门下聘,要纳小女子为第七房妾室!我爹娘只是寻常农户,怎敢得罪他那等有权有势之人...虽百般不愿,最终也只能...只能收了聘礼...”
她泣不成声,大红嫁衣在昏暗中像一团绝望的火。“婚期就定在明日!小女子实在无法,想起老一辈人说,这荒山里曾有座月老祠,极是灵验,只是后来荒废了...我走投无路,只好趁着今夜家中看守不严,偷偷跑出来,想求月老爷爷显灵,救我脱离苦海...”
于是,她便在这荒祠中,点燃了那盏精心准备的天灯,向上天祈愿,望能与心爱之人相守,逃脱强嫁的命运。
“天灯升起后不久...”婉娘脸上浮现出恐惧之色,下意识地抱紧双臂,“小女子便听到...听到一个声音,分不清是男是女,从...从那边院子里的井中飘出来...”
那声音对她说,若想如愿,需以最珍贵之物作为交换。要她将李书生赠她的定情信物——一枚他亲手雕刻、虽不值钱却寄托深情的桃木簪,投入院中的古井内。
“那声音说...待明日黎明,自会如愿。”婉娘颤抖着从嫁衣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已经褪色的锦囊,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可、可小女子越想越怕...不知那究竟是神明指引,还是...还是什么邪祟作祟...正不知所措,二位大人就...”
她紧紧攥着那锦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希望,又是索命的符咒,泪珠儿成串滚落,砸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
谢怜听完,眉头微蹙,眼中已带了怜悯之色。他正欲开口安慰,花城却先他一步,目光扫过那锦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哦?那声音只说让你投入信物,便可如愿?它可曾许诺具体如何帮你?又为何偏偏要这枚桃木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