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魔的话语如同冰锥,刺破了回廊中粘稠的诡异氛围。“……这条规则本身,就是那条最大的、最致命的——谎言?”
开心超人被他话语中冰冷的意味激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是,规则六明明写在那里,它怎么会自己就是假的?那不就是自己说自己假吗?这……这说不通啊!”他的直线条思维很难理解这种自指性的悖论,只觉得脑子更乱了。肩上传来的触感冰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控制力,让他没有立刻挣脱。
“正因为自己指出有一条是假的,它才最可能置身事外,不是吗?”暗魔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蛊惑,他的目光依旧锁定着那朵缓缓旋转、散发着危险暖光的红色牡丹花,以及那两个被冲击后再次变得凝实、重新试图靠近的光雾人形。“它高高在上地指出游戏中有骗子,从而将自己伪装成公正的裁判。这是最经典的谎言范式。”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开心超人写满困惑的脸上,那双与他极其相似却纯粹得多的眼睛,正努力理解着他的话。暗魔的核心深处,一种混合着算计、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躁动的情绪在翻涌。开心超人的困惑与轻微的不安,正是滋养他力量的微小甜点。
“而且,”暗魔继续分析,语气平稳得像在陈述既定事实,“它说‘请找出作乱的人’。‘作乱’……这个定义非常模糊。是谁在作乱?是制定了虚假规则的人?还是触犯了规则的人?或者……”他的指尖在开心超人肩胛骨上轻轻点了一下,“……像我们这样,试图找出真相、从而‘扰乱’了这个回廊既定秩序的人?”
开心超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感觉这个“另一个自己”的脑子转得比他快太多了,说的话也好深奥。但他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触犯规则?我……我刚才好像大声说话了,还攻击了那些雾蒙蒙的家伙……”他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紧张地四下张望,“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把它们引来的?我才是那个‘作乱的人’?”
完美的引导。暗魔眼底掠过一丝满意。他将开心超人的自责和恐惧精准地引向了规则六所暗示的“找出作乱者”这个方向。
“有可能。”暗魔的声音里刻意掺入一丝沉重的认同,仿佛在分享一个不幸的猜测,“你的喧哗和攻击,或许正是触发了某种机制。但……”他话锋一转,搭在开心超人肩上的手稍稍用力,传递出一种古怪的、“我们是同一阵营”的暗示,“规则五要求我们‘好好相处’。如果我们现在开始互相指责,或者我将你视为‘作乱者’交出去,岂不是正中了某个存在的下怀?它或许正希望我们内讧。”
开心超人立刻被感动了,大眼睛望着暗魔:“你……你相信我?还要帮我?”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有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样、还显得特别聪明强大的人愿意相信自己、帮助自己,简直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对暗魔的信任度瞬间飙升。
“我们‘必须’好好相处,不是吗?”暗魔重复着规则五,将这种被迫的行为巧妙地包装成了自己的主观选择。他松开手,转而指向那两个再次逼近牡丹花的光雾人形,“当务之急,是处理眼前的麻烦。物理攻击无效,能量攻击似乎也会被那朵花排斥甚至反弹……”
他沉吟片刻,仿佛在急速思考。事实上,他庞大的知识库和逻辑核心早已推演了多种方案。他需要选择一个既能展示自己“价值”、又能进一步将开心超人置于可控风险之下的方案。
“或许,‘藏匿’才是关键。”暗魔的目光变得锐利,“规则四:‘得到红色牡丹花请记得要藏匿好’。我们之前的理解是‘得到’之后才需要‘藏匿’。但也许顺序是反的?或者,‘藏匿’本身就是‘得到’的一种方式?甚至……是应对这些‘守护者’的方式?”
他说话间,那两个光雾人形已经再次伸出手,即将触碰到牡丹花的花瓣。它们对暗魔和开心超人的对话毫无反应,它们的程序似乎只锁定在“花”上。
开心超人急了:“它们又要碰到了!”
“尝试干扰它们!但不是攻击花或者它们本身!”暗魔迅速下令,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挥感,“用你的能量,尝试制造一个‘屏障’或者‘遮蔽’,隔断它们与花的联系!目标是‘藏匿’花!”
这个指令既模糊又危险,充满了试探性。
开心超人对指令的接收和执行总是迅速而直接。他虽不完全明白,但“藏匿”和“干扰”听起來比直接攻击要更符合规则一些。他立刻凝聚起自身的光能量,双掌推出——一道柔和却坚实的金色光盾瞬间在他前方形成,如同一个半透明的盒子,猛地罩向那朵红色牡丹花和最近的一个光雾人形!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开心超人的光能量似乎与那牡丹花的光芒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共鸣,光盾在接近时非但没有引发花的反击,反而使其旋转微微加速,光芒更柔和了一些。而那个被光盾边缘扫到的光雾人形,动作猛地一滞!它那由光雾构成的身体仿佛信号不良的影像,剧烈地闪烁、扭曲起来,发出一种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它试图穿透光盾,却被那温暖的光能阻隔,变得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会消散!
“有效果!”开心超人大喜过望,更加卖力地维持着光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