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残忍的蛊惑

空气骤然凝固。

沈云脸上的表情瞬间空白，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仿佛被这句冷酷的质问狠狠扇了一耳光。

她嘴唇哆嗦着，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云“我……”

最终，所有解释，委屈，准备好的说辞，都在江暖那堵冰冷的墙面前撞得粉碎。

她肩膀颓然垮塌下去，深深地低下头，手指紧紧绞在一起，指节用力到泛白。

一直暗暗关注着这边角落的张奕然，隔着一段距离，清晰地看到了沈云的挫败。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心中了然。

这场期盼已久的相认，终究是失败了。

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原地，拇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眼神在江暖冷漠的侧影和沈云失魂落魄的身影之间转动，似乎在快速考量着什么。

片刻后，他眼神一定，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迈开脚步，沉稳地走了回去。

沈云听到脚步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猛地抬头，眼中残余着最后一丝可怜的希冀看向张奕然。

张奕然给了她一个安抚意味的眼神，微微颔首。

没有言语，仿佛一场无声的交接。

沈云的身体晃了一下，扶着桌沿缓缓站起身。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暖，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东西。

绝望，受伤...和不舍，还有被彻底拒绝后的茫然无措。

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狼狈地抓起了旁边那只昂贵包。

然后，她低着头，脚步虚浮，沉默地离开。

沈云离去后，张奕然并未急于催促，他耐心地等着，直到江暖紧绷的肩膀微微松懈，才适时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张奕然“回去吧。”

他没有列举长篇大论的理由，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善于洞察人心的张奕然，在片刻沉默后，精准地投下了第一颗石子。

张奕然“最起码，回去之后，你能有一个更名正言顺的身份，站在左奇函身边。”

左奇函的名字轻易撬动了江暖心底最坚硬的防线。

他说得没错。

无论沈云在苏家的地位多么尴尬，一旦回去，她苏家女儿的身份便会成为一层镀金的光环。

张奕然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动摇，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了然的弧度。

他趁热打铁，语调放缓，却字字敲打在利益的算盘上。

张奕然“现在回去，你和你母亲，说不定还能从苏世航那里分得一杯羹。”

张奕然“那老头子近来身体可是大不如前了。苏家家大业大...多少双眼睛，可都死死盯着呢。”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仿佛要将她内心深处那点不甘彻底揪出来。

张奕然“你就真的一点野心都没有？”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蛊惑。

张奕然“吃了这么多年底层的苦，还没够么？”

江暖下意识地捏紧了衣角，指节泛白。

她低垂着眼眸，试图掩盖翻涌的情绪，但那咬紧的后牙槽，早已暴露了她内心剧烈的不甘与挣扎。

初次接触那个纸醉金迷的圈子时，因格格不入而产生的窘迫与羞耻，至今仍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