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对峙

校长办公室的空调冷风直吹在许沐晴后颈上，激起一片细小的疙瘩。她的目光在父亲灰败的脸和副校长虚伪的笑容之间来回移动，喉咙发紧。

"爸，你怎么在这里？"许沐晴声音干涩。

父亲许志明张了张嘴，却被副校长打断："许处长和我正在讨论一些...共同关心的问题。"他示意许沐晴坐下，"特别是关于你最近的一些活动。"

办公桌上的显示器背对着她，但许沐晴敏锐地注意到一根数据线连接着副校长的手机——他可能在监控什么。她假装整理裙摆，确认林小倩给的录音吊坠仍藏在衣领下。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李校长。"许沐晴选择了一个恭敬但疏远的称呼，"如果是关于学生会工作..."

"别装了！"副校长突然拍桌，桌上的茶杯震得"咔哒"一声响。他随即又挤出一个笑容："许同学，我们都知道你和宋煜在调查什么。你父亲刚才已经向我保证，会劝你停止这种...幼稚的行为。"

许沐晴看向父亲，后者避开她的目光，手指在膝盖上不安地敲击着某种节奏。那是他们家的老暗号——危险，小心。

"李校长，"许沐晴挺直腰背，"如果您指的是学校资金使用问题，作为学生会主席，我有责任..."

"你有责任服从校方管理！"副校长猛地站起身，绕过办公桌向她逼近。许沐晴闻到一股刺鼻的古龙水味道混着汗酸味。"你以为拿到一些零碎证据就能威胁我？你父亲很清楚对抗我的后果。"

他拿起手机点了几下，转向许沐晴。屏幕上是一张不堪入目的照片——一个神志不清的中年男子躺在酒店床上，虽然关键部位打了马赛克，但那分明是父亲的脸！

许沐晴胃部一阵绞痛，但强迫自己保持面无表情："伪造照片没有法律效力。"

"哦？那这段视频呢？"副校长播放了一段模糊录像，画面中父亲签字的动作清晰可见，"审计局许处长亲笔批准工程验收，而实际上体育馆根本没完工。渎职罪，够判几年？"

父亲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沐晴，那天我被下了药，根本不知道签的是什么..."

"闭嘴！"副校长厉声喝道，随即又变回那种假惺惺的语调，"许同学，你很聪明。停止调查，你父亲的名誉和职位都能保全。否则..."他晃了晃手机，"这些明天就会出现在各大媒体上。"

许沐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突然注意到父亲敲击膝盖的节奏变了——三快两慢，他们的家庭密码中代表"我在录音"的意思。父亲在收集证据！

这个发现让她精神一振。她需要拖延时间，引导副校长说出更多。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许沐晴故意让声音带上颤抖，"那些钱对您真的那么重要吗？"

副校长得意地笑了，显然误读了她颤抖的声音为恐惧："钱？那只是开始。"他踱步到窗前，背对着他们，"明年我会升任教育局副局长，然后是局长...而像你父亲这样的绊脚石，要么服从，要么被碾碎。"

"那林小倩呢？"许沐晴试探道，"还有其他被您威胁的学生？"

"工具而已。"副校长不屑地挥手，"林小倩还算聪明，知道反抗的代价。她母亲在医院的'医疗事故'可不是偶然..."

这句话让许沐晴血液沸腾。她衣领下的录音吊坠正静静记录着一切，但她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所以您承认胁迫学生、挪用公款、甚至蓄意伤害？"她故意提高声调。

副校长转身，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冷笑："承认又如何？你以为凭你一个小姑娘能改变什么？你父亲都不敢反抗我！"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突然被猛地推开。宋煜站在门口，身后是两名穿制服的教育局调查员和林小倩！

"我想这些足够改变局面了。"宋煜 举起一个录音笔，"特别是加上林小倩刚才提供的，您威胁她母亲的完整录音。"

副校长脸色瞬间煞白，但很快又恢复镇定："未经许可的录音不能作为证据。而你们..."他指着调查员，"没有搜查令无权..."

"我们有这个。"其中一名调查员亮出文件，"基于许志明处长提供的证据和举报，教育局纪检组已立案调查。"

许沐晴震惊地看向父亲，后者终于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坚定："李校长，你低估了一个父亲保护女儿的决心。今早我主动向纪委坦白了一切，包括被你下药胁迫的事。"

副校长像困兽般环顾四周，突然抓起桌上的茶杯朝许沐晴砸去！宋煜一个箭步冲上前拉开她，茶杯在墙上炸开，碎片四溅。

"你们毁了一切！"副校长歇斯底里地咆哮，"十年谋划！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许沐晴挣脱宋煜的保护，直视副校长扭曲的面容："不，是你自己毁了一切。因为你永远不懂，有些人宁愿失去一切也不会放弃正义。"

调查员迅速控制住失控的副校长。当手铐"咔嗒"一声锁上时，许沐晴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她看向父亲，后者眼中含着泪水，却站得笔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对不起，沐晴。"父亲轻声说，"我本该更早站出来..."

许沐晴摇摇头，伸手握住父亲颤抖的手。有些事不需要言语。

走出办公室时，走廊上已经聚集了不少闻声而来的师生。窃窃私语像涟漪般扩散，许沐晴看到各种表情——震惊、怀疑、恍然大悟...还有宋煜站在不远处，嘴角挂着那抹熟悉的似笑非笑。

林小倩悄悄走到她身边："我联系了宋煜...希望你不介意。"

"你救了我和我父亲。"许沐晴真诚地说，"谢谢你。"

林小倩摇摇头，眼中仍有未消的恐惧："我只是...再也无法忍受了。"

教育局的调查员带着副校长离开时，整个教学楼沸腾了。许沐晴感到无数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有生以来第一次，她不介意成为焦点。

放学后，许沐晴独自来到天台。夕阳将整个校园染成金色，微风拂过她散开的发丝。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

"英雄感觉如何？"宋煜靠在栏杆上，侧脸在夕阳下镀上一层金边。

许沐晴轻笑："不真实。副校长真的就这么...倒了？"

"证据确凿，他想狡辩都没用。"宋煜转向她，"你父亲很勇敢。在最后关头站出来不容易。"

许沐晴望向远方："他一直是个正直的人，只是太想保护我了..."她顿了顿，"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校长办公室有危险？"

宋煜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短信：【天台见面，现在。可能有诈。】"你发完这条就失联了。我直觉不对劲，就找了教育局的朋友——恰好你父亲已经向他们举报了副校长。"

"所以是双重救援？"许沐晴挑眉。

"三重。"宋煜笑着指指自己，"别忘了我的贡献。"

他们相视而笑，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合在一起。远处，校园广播开始播放放学音乐，悠扬的旋律飘荡在初秋的空气中。

"接下来怎么办？"宋煜问，"学校要大换血了。"

许沐晴深吸一口气："重建学生会的公信力，改革建议反馈机制，还有..."她看向宋煜，"高三了，我们该准备高考了。"

"我们？"宋煜故意夸张地瞪大眼睛，"学生会主席要和我这个'问题学生'一起学习？"

许沐晴作势要打他，却被他敏捷地躲开。追逐间，她的指尖碰到了他的手背，两人同时停下，一种奇异的电流在空气中流动。

"宋煜，"许沐晴突然认真起来，"谢谢你没有放弃调查。如果不是你..."

"我们。"宋煜轻声纠正，"是我们没有放弃。"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金光掠过他们的脸庞。远处，新学期的校园正在苏醒，而属于许沐晴和宋煜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