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透过拱窗,在行政楼回廊投下交错的影。凌零沿着石廊缓步,指尖无意识擦过粗砺的柱面。石料还残留着阳光的余温,像是沉睡的巨兽温热的皮肤。
她本该径直离开,双脚却自有主张地折向图书馆侧廊。这条廊道少有人迹,壁龛里的石膏像在昏光中静立。当经过第三座雕像时,一阵微弱的晕眩攫住了她——不是系统的警示,也非记忆的刺痛,倒像久未调音的琴弦被夜风拨动,在感知的深处漾开细密的涟漪。她扶住沁凉的墙壁,等待这莫名的波动平复。
古籍阅览区需要穿过三重橡木门。每推开一扇,尘世的喧嚣便褪去一层,直至最后只剩自己的呼吸在石壁间轻轻回响。空气里浮动着旧纸与樟木混合的气息,时间在这里仿佛凝滞成琥珀。
她在临窗的位置坐下。夕晖透过彩绘玻璃,在长桌洒落斑斓的影。对面坐着一位抄录古籍的老人,银发在光晕中如初雪般皎洁。
正当她以为这又将是个寻常的黄昏,老人忽然抬眼:“在寻什么?”
凌零微怔。老人枯瘦的手指点了点桌面——不知何时,她又在木纹间描出了那个熟悉的轮盘,线条比往日更流畅自在。
“很古老的印记。”老人镜片后的目光如古井,“校史馆的奠基石上,刻着类似的纹样。”
规律的脚步声恰在此时响起。王橹杰的身影出现在门廊,手持皮质文书走向管理员。他的到来像石子投入静水,扰动了室内的平衡。
凌零注意到,当他的视线掠过这片区域时,整理文书的动作有瞬间凝滞。更令她在意的是,随着他的靠近,指尖下的轮盘竟泛起微温。拾目望去,他领带上别着的银质领带夹,正嵌着与轮盘相仿的几何纹饰。
老人循着她的目光轻叹:“学生会的传承信物...不想仍在沿用。”
王橹杰离去时未曾看她,但转身的刹那,凌零分明看见他指腹无意识地抚过领带夹上的纹路——与她描绘轮盘时的姿态如出一辙。
暮色渐沉,彩玻璃上的光影悄然褪色。老人已重新埋首故纸堆,仿佛方才的对话只是幻听。
凌零起身离去前,最后抚过桌面上将散的纹样。这一次,她清晰地感知到线条与血脉的共鸣——这悸动来自她苏醒的感知,而非任何外来的赋予。
廊灯初亮,将身影拉成变幻的弦。途经马赛克壁画时,她察觉碎石排列成熟悉的轮廓;柱础的浮雕、铁艺的纹饰、地砖的接缝,处处藏着那个图案的变体。这些古老的建筑正用石头的语言低语,而她的知觉渐渐懂得聆听。
廊灯初亮,将身影拉成变幻的弦。途经马赛克壁画时,她察觉碎石排列成熟悉的轮廓;柱础的浮雕、铁艺的纹饰、地砖的接缝,处处藏着那个图案的变体。这些古老的建筑正用石头的语言低语,而她的知觉渐渐懂得聆听。
踏出行政楼时,晚风送来远处球场的喧嚷。但在那片鼎沸之下,石砌建筑的低语依然可辨,无数交错的轨迹正在暮色中缓缓铺展。
初星在天际浮现,像谁落下的银针,缀在渐深的蓝绒上。那些看似偶然的发现,原是等待被读取的密信;而她行走其间,正成为能解开这些密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