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的光束凝固在张函瑞无懈可击的微笑上，将那完美的弧度映照得如同博物馆里陈列的石膏面具。地下观测站的空气仿佛凝结，只剩下尘埃在光柱中无声翻滚。
左奇函“惊喜谈不上，”
左奇函将凌零不动声色地挡在身后，姿态恢复了惯常的懒散，唯有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的警惕
左奇函“倒是张大学长，也有深夜探访故纸堆的雅兴？”
张函瑞缓步走近，丝绒鞋底踏在石砖上，几近无声。他的目光掠过左奇函，落在凌零手中那叠厚厚的画稿上，唇角弯起的弧度分毫未变，眼底却像是结了一层薄冰。
张函瑞“雅兴不敢当。只是彩排时遗落了一份重要的乐谱手稿，听说最后是凌零学妹帮忙收拾的，想来问问。”
他的语调温和依旧，像浸了蜜的丝稠
张函瑞“没想到，会打扰二位的……‘艺术鉴赏’？”
“艺术鉴赏”四个字，被他咬得格外轻柔，却带着针尖般的刺。
凌零能感觉到，连接在她与左奇函之间的那根金色丝线，在张函瑞靠近时，轻微地颤动起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拨动。刚刚加载的“灵视”能力，让她清晰地“看”到，张函瑞周身也缠绕着无数命运丝线，它们不像左奇函那般明亮灼热，反而呈现出一种柔和的、却无比黏稠的质感，正试图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
凌零“乐谱？”
凌零迎上他的目光，试图穿透那层完美的假面，
凌零“学长确定找的是乐谱，而不是别的什么？比如……某些不想被人发现的‘记录’？”
张函瑞的笑容几不可查地僵滞了一瞬，快得如同错觉。
张函瑞“学妹说笑了。”
他向前一步，无视了左奇函警告的眼神，向凌零伸出手，目标却是她怀中的画稿
张函瑞“这些……看起来很有趣。能让我看看吗？”
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画稿的刹那——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情绪浸染”能量场！建议立即脱离接触！】
系统的警告尖锐地响起。同时，凌零通过“灵视”看到，张函瑞身上那些黏稠的丝线猛地变得活跃，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朝着她的意识层面缠绕而来。一股强烈的、不属于她的悲伤与占有欲混合的情绪，如同潮水般试图涌入她的脑海。
是张函瑞的能力！他在无形中影响她的情绪！
凌零猛地后退一步，抱紧了画稿，眼神骤然冷却
凌零“学长，请自重。”
张函瑞的手悬在半空。他脸上的笑容终于缓缓褪去，那双总是盛满温柔假象的眸子，第一次清晰地映出底下深藏的偏执与阴郁。
张函瑞“自重？”
他轻声重复，声音里带着一种玉石将碎的脆响
张函瑞“凌零，你以为左奇函带你来看这些，就是对你坦诚相待吗？你以为他这些画，这些等待，就是深情？”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观测站里回荡，带着令人不适的凄凉。
张函瑞“我们五个，谁不是戴着枷锁在跳舞？左奇函是‘启钥人’，他的深情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诅咒！他靠近你，引导你，或许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出于爱，还是出于宿命！”
左奇函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左奇函“张函瑞，你闭嘴！”
张函瑞“我偏要说！”
张函瑞猛地看向左奇函，眼中是压抑已久的汹涌暗潮
张函瑞“你凭什么独占她？凭什么只有你能触碰那些过往？就因为你是被选中的‘启钥人’？”
他又转向凌零，语气近乎哀求，却又带着一丝疯狂的执拗
张函瑞“凌零，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们！王橹杰用规则束缚你，杨博文用理性分析你，张桂源用愧疚捆绑你，左奇函用宿命牵引你……而我呢？”
他指着自己心口，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
张函瑞“我只想让你看到最完美的我，只想用我的方式保护你，哪怕……哪怕那只是你眼中的一场虚假表演！”
汹涌的情绪浪潮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凌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无数属于张函瑞的记忆碎片强行涌入她的脑海——深夜独自练习到嗓音沙哑，对着镜子调整无数次微笑弧度，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卸下伪装后的疲惫与空洞，以及……看着她与其他几人接触时，那啃噬心肺的嫉妒与绝望。
【记忆碎片（6/？？？）回收成功。】
【检测到目标个体“张函瑞”神性特质——“情绪共鸣”过度激活。稳定性下降。】
左奇函“够了！”
左奇函厉声喝道，一步挡在凌零身前，周身似乎有无形的屏障展开，将那黏稠的情绪能量隔绝在外
左奇函“你想让她再次崩溃吗，张函瑞！”
张函瑞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踉跄了一下，倚靠在冰冷的青铜仪器上。他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那总是挺直的背脊此刻显出一种脆弱的弧度。
张函瑞“崩溃……呵呵……”
张函瑞“如果崩溃能让她只记得我，那也不错……”
凌零从左奇函身后走出，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她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失控的张函瑞，看着他那张破碎的假面，心中涌起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深沉的悲哀。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拾起从他指间滑落的一张乐谱——那正是今晚彩排时，他演唱的那首曲子的手稿。谱面的空白处，用极细的笔触，画满了她的侧脸。
凌零“学长，”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死水的石子，
“你用完美的假面吸引所有人，却又害怕有人看穿假面下的真实。你累吗？”
张函瑞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那里面混杂着震惊、狼狈，以及一丝被看穿后的恐慌。
凌零将乐谱轻轻放在他手边，站起身。
凌零“你的歌声很美，不需要用这些……来证明什么。”
她没有再看那两个僵持的男人，抱着那叠承载了左奇函漫长等待的画稿，转身，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走向出口。
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石阶上，也踩在那些纷乱交织的命运丝线上。
她能感觉到身后两道灼热的视线，一道痛苦而绝望，一道复杂而深沉。
【“时轮五子”觉醒进度：4/5（情绪之力已激活，状态不稳定）】
【“恨海情深”羁绊加深。假面之下，真意暗涌。】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总结着。凌零知道，张函瑞的面具被她亲手撕开了一道裂痕，而那之下涌出的，是远比她想象中更加汹涌的黑暗与……真心。
她走出地下书库，重新呼吸到图书馆熟悉的、带着墨香的空气。月光透过高窗，洒下清冷的光辉。
这场假面舞会，才刚刚进入高潮。而她，已经看到了更多面具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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