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洛清澜身边，指尖还残留着他额头神族印记的温度。他的呼吸很轻，像是随时会断掉。我低头看他，那张脸和前世一样，总是带着傻乎乎的笑容。
可现在，我不知道他是谁了。
香炉里的檀香还在飘，混着血腥味，让我想起那些不愿回想的画面。师傅倒在我怀里时，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疼惜。那时我还太小，不懂那眼神里的深意。
洛清澜的手突然动了动，像是想抓住什么。我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冰凉，却在碰到我的瞬间收紧了些。
“师兄……”他喃喃了一句，声音轻得像梦话。
我心头一颤。这称呼让我想起很多事。记得他刚入门时，总偷偷喝我熬的药，说苦得像毒药。下雨天他会举着伞站在我练剑的地方，说什么都不肯走。后来他替我挡天劫，笑着说：“师兄，你练剑的样子真好看。”
胸口的伤口又开始疼，金纹顺着血管往上爬。我按住伤口，感觉体内的力量在躁动，想要冲破什么。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
黑影进来了。
它像是一团雾气，在殿内游走。所到之处，青苔迅速枯萎，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味道。它直奔我而来。
我强撑着起身，却发现洛清澜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挣扎着要站起来，额头上的神族印记骤然亮起。那光芒温和却不容侵犯，照得黑影连连后退。
“你……”我看着他额间的印记，声音有些发颤。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有光在闪。“师兄，”他说，“这一世，我要看着你练剑一百遍。”
然后他就昏倒了。
我冲过去接住他，他的身体比刚才更凉了。我蹲下身，看着他熟睡的脸。那张脸和前世一样，总是带着傻乎乎的笑容。
我记得他曾偷偷喝我熬的药，记得他在雨中为我撑伞，记得他替我挡天劫时的模样。可现在，我不知道他是谁了。
我伸手摸他的额头，想确认那个印记是不是真的。指尖刚触到，就感觉到一阵温暖的光晕。
“你是为了情劫而来……”我听见自己说。
远处传来钟声，一声，两声，像是在为我们送行。
夜色渐渐深了，神殿里越发昏暗。我靠在石柱边，把洛清澜轻轻扶正。他的头靠着我的肩膀，呼吸微弱但还在。
我望着祭坛的方向，那里的光还在闪烁。刚才的画面一遍遍在我脑海里重演——我站在师傅面前，手里握着染血的剑。师傅倒在地上，胸口的血浸透了白衣。我举剑的手在发抖，可我还是刺了下去。
“对不起……”我听见自己说。
画面重演了一遍，又一遍。我看到师傅临终前的眼神，那里面没有责备，只有深深的疼惜。我看到自己跪在血泊中，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师傅脸上。我看到洛清澜站在我身后，眼里全是痛。
胸口的金纹又开始烫了，像是要把我撕开。我咬牙，死死按住伤口。这一世，我不想再让任何人因我而死。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
洛清澜突然动了一下，眉头皱得很紧。他的嘴唇泛白，脸色苍白得吓人。我赶紧扶住他，却发现他的气息比刚才更弱了。
“别怕。”他低声说，声音几乎听不见。
我愣住了。他怎么知道我在害怕？我明明什么都没说。
神殿里安静得出奇，只有我和他的呼吸声。外面的黑影似乎还在徘徊，但我能感觉到它的气息越来越远。是洛清澜的神族印记在起作用。
我低头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这一世，我本以为能斩断因果，不再动情。可他偏偏出现了，带着前世的记忆，带着那副傻乎乎的笑容，一次次闯进我的生活。
“你到底是谁……”我喃喃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靠在我肩上。我能感觉到他的体温，还有那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突然，胸口的金纹剧烈跳动起来。我闷哼一声，手紧紧攥住衣襟。体内的力量像是要冲破封印，疯狂地在血管里奔涌。我咬紧牙关，额头上的冷汗直往下流。
黑影趁机扑了过来。
就在这时，洛清澜猛地睁开眼。他的神族印记骤然亮起，一道柔和却强大的光芒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黑影发出一声尖啸，被光芒逼退了几步。
“师兄！”他抓住我的手腕，声音急切，“别让它进来！”
我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眼前的黑影。它像一团雾气，在空中游走，时不时变幻成不同的形状。有时像师傅的脸，有时像我自己举剑刺下的模样。
“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我低声对自己说。
“对，都不是真的。”洛清澜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看着我，只看我。”
我转头看向他，发现他的眼神很坚定。那一刻，我竟然真的觉得心里安稳了些。
黑影不肯罢休，再次扑来。洛清澜抬手，神族印记的光芒大盛。两股力量在空中碰撞，整个神殿都震动起来。
“你疯了吗！”我瞪着他，“你的伤还没好！”
“师兄值得我这么做。”他笑了笑，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我心头一震。这句话，他前世也说过。那时我们在雷劫中，他替我挡下了致命一击。
神殿的震动越来越厉害，祭坛上的光也开始不稳定。我抱紧洛清澜，生怕他被震飞出去。他的身体比刚才更凉了，呼吸也越来越弱。
“别睡，坚持住！”我摇晃他的肩膀。
他睁开眼，目光迷离地看着我。“师兄……你知道吗……这一世我找了你好久……”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打断他，“你现在需要休息。”
他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抹虚弱的笑。“我想看着你练剑……就像从前一样。”
我咬紧牙关，感觉胸口的疼痛又加剧了几分。这一世，我发誓不再动情。可为什么，偏偏是他一次次闯进我的生活？
黑影终于被逼退了。它发出最后一声尖啸，消失在殿外。神殿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我们急促的呼吸声。
洛清澜靠在我怀里，气息微弱。“师兄……别怕……”
我低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他的手还抓着我的衣角，像是怕我会突然消失。
“你到底是谁……”我又问了一遍，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声音是从祭坛传来的。我抬头看去，发现那半塌的祭坛上竟泛着微弱的光。那光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在里面呼吸。
就在这时，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你们的命运，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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