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我仍抱着洛清澜坐在祭坛废墟中。他的呼吸若有若无贴着我的胸口,像一块正在融化的寒冰。
守殿弟子举着火把围拢过来,靴底碾碎满地残砖。有人伸手要夺洛清澜,我指尖划过他手腕,金纹骤然亮起,那人惨叫着缩回手,掌心焦黑一片。
"让他留下。"掌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站在石阶尽头,青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我抱着洛清澜穿过回廊,池中倒影映出我的模样——鬓角沾着灰烬,眼底泛着血丝,手中却始终紧握他的手。那截断剑还在腰间挂着,剑鞘上还留着师傅最后的血渍。
偏殿门扉吱呀作响。我轻轻放下洛清澜,他苍白的脸在晨光里泛着微弱的光。我替他掖好衣角,转身走向大殿。脚步声在空荡的长廊里格外清晰,十九根金柱投下森冷的阴影。
"沈无尘,可知擅闯禁地该当何罪?"
掌门端坐高位,目光如刀。我扫视列席的长老们,十九张面孔写满敌意。
"昨夜祭坛异象,诸位当真不知缘由?"我反问。
三长老拍案而起:"分明是你动用禁术引发灾祸!"
我冷笑一声:"那敢问掌门,'那年血案'的真相可曾告知在座各位?"
殿内骤然寂静。掌门指节捏得发白,却不作答。七长老转移话题:"洛师侄现下如何?速交出由掌门亲自医治。"
我怒极反笑:"医治?当年师傅就是这般被'医治'死的吧。"说着撕裂衣襟,露出胸口金纹,"我已非凡躯,谁还敢妄言治罪?"
话音未落,掌门袍袖微动,一道黑影从其影子里渗出。那熟悉的阴冷气息让我想起弑师的夜晚。
黑影直扑而来时,我引动金纹硬接。神力未复,胸口剧痛,一口血喷在青砖地上。恍惚看见前世画面:也是这样的大殿,师傅挡在我面前,剑尖穿透他胸膛时溅起的血珠,在阳光下像碎了的琉璃。
正要被黑影吞噬之际,洛清澜的神念突然传来:"师兄别怕。"
那声音温柔坚定,就像雨中撑伞看我练剑时的他。金纹与神念共鸣竟逼退黑影,我愕然发现洛清澜仍未醒,他方才分明是在用神魂之力相助,这怎么可能?
踉跄起身,掌心血痕在地面划出痕迹。看向偏殿方向,仿佛能透过墙壁看见他安详的睡颜。"你说过要看着我练剑一百遍",我低声呢喃。
忽地抓起腰间断剑,剑刃映出我决绝面容。黑影再次袭来时,我以残剑劈开虚空,斩落其一臂。剑气破空的刹那,仿佛听见旧日剑灵的叹息。
掌门面色骤变想要阻拦,却被断剑余威震退三步。章节点尾声,黑影仓皇后退,我拄剑而立,偏殿传来细微响动。扭头望去,只见晨光中洛清澜唇角轻扬,似有回应。
断剑在我手中微微颤动,像是回应刚才那一击。黑影蜷缩在角落,断去的一臂正在缓缓再生,但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掌门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脸色苍白。他身后的一根金柱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道深深的剑痕。
"你..."掌门开口,声音沙哑,"你竟然能伤它..."
我抹去嘴角的血迹,握紧断剑:"它是什么?"
殿内气氛凝重,长老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唯有七长老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沈无尘,"七长老突然开口,"你可知道,为何只有你能伤它?"
我不语,静静看着他。
"因为你身上有金纹,那是神族的力量。"七长老站起身,"而它,是被封印的..."
"住口!"掌门厉声打断。
七长老闭嘴,但眼神意味深长。
黑影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哈哈哈...封印?你们以为能困得住我?要不是那个小废物..."
我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洛清澜,"黑影狞笑,"你以为他是昏迷不醒?不,他在和我战斗。他的神魂,已经被我困住了。"
我心头一震,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每当你受伤,他都会痛;每当你要死,他都拼尽全力救你。"黑影得意地说,"他一次次挣扎,一次次醒来,就是为了护你周全。"
我脑海中闪过洛清澜每次在我危难时出现的画面,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但他撑不了多久了。"黑影继续说,"再这样下去,他的神魂会消散。除非..."
"除非什么?"我急问。
"除非你死。"黑影冷冷说,"用你的血,唤醒真正的封印。"
掌门突然笑了:"看来,我们不用动手了。"
我猛地抬头,只见掌门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红光。
"你以为你是来受审的?"他一步步走下台阶,"你不过是来送死的。"
断剑在我手中剧烈震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沈无尘,"掌门声音变得阴冷,"你准备好赴死了吗?"
黑影趁机扑来,我挥剑迎战,却发现掌门也在同时出手。他手中凝聚出一团黑气,直取我后心。
我咬牙,只能先应付正面的黑影。
就在这时,耳边又响起洛清澜的声音:"师兄,别怕,我在。"
这一次,我清楚地看到偏殿方向,洛清澜的眼皮在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