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莲之约

景行第三次出现在清越的画廊时，她正在整理新到的画框。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清瘦却结实的手腕，指尖捏着支快融化的草莓味冰棒，站在门口看她的背影。

“清越姐，”他声音带着点没褪干净的少年气，像含着颗水果糖，“上次说的那幅睡莲，我攒够钱了。”

清越回头时，夕阳正斜斜地淌过他发梢，给那头柔软的黑发镀了层金边。她记得这孩子，上周来画廊时盯着莫奈的睡莲复刻版画眼睛发亮，十七岁的年纪，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却认真地说“我很喜欢”。

“那幅是装饰画，不值那么多。”她弯了弯眼，指尖划过画框边缘，“你要是喜欢，我找张海报版给你？”

景行却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倒出里面的零钱和几张皱巴巴的纸币，码得整整齐齐。“我问过学长，说装饰画也有收藏价值。”他抬头看她，睫毛很长，眼里盛着比画里更亮的光，“而且，我想给你多做点业绩。”

清越看着眼前认真数钱的少年，忽然觉得心脏被什么轻轻撞了下。她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样子，那个在讲座上眼神专注的男生，那个画小狐狸的少年。

“不用这么麻烦。”她把画取下来，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手背，少年的皮肤很烫，像揣了个小太阳，“算你半价，下次带同学来就行。”

景行却固执地把钱推回来：“不行，清越姐赚钱也辛苦。”他顿了顿，忽然从包里摸出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递到她嘴边，“这个抵剩下的钱，好不好？”

奶糖的甜香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飘过来，清越愣了愣，还是张口含住了。糖在舌尖慢慢化开，甜意顺着喉咙往心里钻，她看见少年耳尖悄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