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门祢豆子

"这样下去不行。"

　　炭治郎心想。

　　他明明眼睛追随着瑠衣的动作，身体却跟不上，特别是双腿。

　　他使劲揉了揉被撞到的鼻尖，抬起头问道："你没事吧？"

　　"啊......"

　　就在他眼前，瑠衣伸出了手。

　　感受到她语气中的担忧，炭治郎轻轻握住了那只手。

　　掌心传来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伤痕累累，几乎快要消失了......）

　　既能感受到女性特有的柔软，也能察觉到皮肤细微的异样。

　　就在他"啊"地出声时，瑠衣微微歪着头，露出困惑的神情。

　　"再试一次！"

　　"......明白了，好的。"

　　炭治郎偷偷瞥了一眼祢豆子的方向，瑠衣会意地点点头。

　　（祢豆子正双手比划着圆形动作，意外的俏皮。）

　　无论如何，再试一次。

　　炭治郎站在瑠衣面前深深吸气。

　　他清楚，刚刚那一回合自己已经落后许多。

　　两人的实力差距显而易见，或者说，有股接近柱级的感觉。

　　"——开始！"

　　随着祢豆子给出的信号，炭治郎猛然跃出。

　　伸手——

　　却差了一小段距离。

　　瑠衣总是能在他触碰到之前灵巧地后跃拉开距离。

　　（不对，这样不行！）

　　他严厉地告诫自己：不能再重复同样的套路了。

　　若再次起跳，瑠衣肯定会向左或向右画圈躲避。

　　她要么是故意为之，要么觉得这样足矣。

　　炭治郎并无不敬之意，毕竟自己此刻正仰仗她的配合。

　　关键在于不再重蹈覆辙，必须思考对策。

　　自己本就比瑠衣迟缓，直线尚可，一旦出现迂回就追不上了。

　　跃起、伸手、逼近。

　　瑠衣不断向左闪避。

　　若执意追赶，自己只会被绕得晕头转向，最终摔倒在地。

　　（动脑子......！）

　　他忍不住伸手追踪，视线死死锁定瑠衣的身影。

　　（糟糕......！）

　　视野边缘只能捕捉到瑠衣的残影。

　　必须思考，这是自己仅剩的优势，他不断告诫自己。

　　下一瞬，双腿突然一软。

　　（不妙......）

　　追击已然超出极限，双腿开始抗议。

　　瑠衣边向左闪避边逐渐加速，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中被甩开了步伐。

　　"咦——"

　　踉跄中勉强稳住身形时，瑠衣的身影彻底从视野边缘消失。

　　这很正常，因为自己已经停下。

　　问题在于———瑠衣也停在了原地，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炭治郎调整姿势时，一定在观察自己会从哪个方向追来。

　　"............"

　　重新开始。

　　又是向左的追逐战。

　　瑠衣始终保持在视野边缘，保持着恒定的速度与距离，一圈又一圈。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炭治郎豁然开朗。

　　（追......！）

　　他猛踏地面，强行刹住身体。

　　（......不要追！）

　　瑠衣的身影从视野边缘消失。

　　困惑的气息。来自正后方。

　　（跳——！！）

　　他毫不犹豫地——向后方跃起。

　　或许该称之为"背跃式"？他保持着背部朝下的姿势腾空。

　　颠倒的视野中，映出瑠衣惊愕的面容。

　　动作停滞，距离缩短——机会！

　　（碰——）

　　就在即将接触的刹那，炭治郎脸上投下一道阴影。

　　那是高高跃起的瑠衣的影子。他这才看清她收拢的双腿。

　　（糟了......！）

　　自己竟没考虑到她会从上方跃下。

　　"呜——！"

　　他在空中勉强伸手。或许是因为突发的起跳，又或许高度不够。

　　但此刻的炭治郎，已然忘记另一件事——

　　下方那个正注视着自己的瑠衣。

　　"——危险！"

　　直到听到她的惊呼，炭治郎才猛然察觉。

　　可惜为时已晚。

　　后脑勺与背部重重砸向地面，据说痛得眼前直冒金星。

　　————

　　"怎么样？"

　　被这样问及，瑠衣浮现出暧昧的表情。

　　道场中央，炭治郎周围已聚集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

　　担心不已的众人正通过炭治郎确认平安无事———除了一直守在祢豆子身边的香奈乎。

　　"突然这样实在抱歉。但我觉得比口头介绍更直观。"

　　昨夜瑠衣斩杀的鬼名叫灶门祢豆子———正是刚才与她玩捉鬼游戏的炭治郎亲妹妹。

　　鬼的妹妹。

　　虽然听说过有队员带着鬼同行，但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善逸的监视形同虚设），竟能在没有监管的情况下自由活动。

　　"炭治郎君感觉如何？"

　　".......确实如此。"

　　他非常专注，性格也极为正直。

　　这些在接触后已能深刻体会，但依然难以置信。

　　"那个......灶门君的妹妹真的是鬼吗？"

　　"是的，如昨夜所见。而且......成为鬼后两年间从未袭击过人。"

　　被鬼化者会首先遭受强烈饥饿感侵袭，进而袭击附近的人类———其中不乏家人或朋友。

　　队中许多队员的亲友正是因此遇害。

　　鬼化之人必须斩首，这是铁律。

　　所以长达两年未伤人的鬼堪称前所未闻，简直不可能存在。

　　但现实中确有这种非但未伤人的鬼存在，而她的兄长正是被官方认可的队员。

　　更令人惊讶的是，炭治郎身上没有丝毫邪气。

　　"不死川先生应该说过吧？关于炼狱先生他们......."

　　"师辈们什么都没说。父亲......炎柱大人倒是稍微提过，不过没想到她会在中庭散步。"

　　"这是主公的意思......希望能给予最大限度的自由。"

　　让鬼在鬼杀队总部自由行动。

　　虽然白天应该不会外出，但这种处理方式依然令人费解。

　　更何况据祢豆子所说，现任与前任两位柱甚至立下"如有意外将剖腹谢罪"的誓言。

　　对普通队员隐瞒信息或许是为了避免混乱，但.......

　　（主公究竟怀着怎样的意图......？）

　　正思索间，有道身影推门而入。

　　坐在轮椅上的女子怀中抱着数个水壶和手帕，行动略显吃力。

　　"香奈乎，帮帮姐姐好吗？"

　　"好。"

　　全程未发一语的香奈乎默默走向香奈惠。

　　"这样已经恢复得相当好了。"

　　望着香奈乎的背影，祢豆子轻声说道。

　　"腿的话......大概。但只要活着就好......"

　　她目光悠远，仿佛凝视着远处某个地方。

　　但转眼间又恢复惯常的温柔笑容。

　　"真的很感谢炼狱先生。"

　　瑠衣知道，此刻的祢豆子有太多难以言说的故事。

　　她清楚记得：父亲炼狱槙寿郎曾为救香奈惠与鬼搏斗，最终身负重伤被迫辞去柱之位，余生将与轮椅为伴。

　　"真的......"

　　瑠衣终究未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