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正肆意飞溅。
那骇人的分量已浸透瑠衣的脸庞与身躯。
但那些血并非来自她的身体。
“啊......呜........啊!”
瑠衣正狼狈地坐在血泊中。
双唇颤抖着,只发出些无意义的音节。
此时她是多么愚蠢,多么不堪入目啊。
尤其在当下这个时刻。
“榛......名.......”
眼前的人正是被贯穿的同伴榛名。
就像那日猗窝座被祢豆子蒙住双眼而袭击炭治郎时,瑠衣本该保护后辈。
然而现实却是被守护的人是她自己——榛名用身体将她撞开了。
“大......人.......”
猗窝座也呈现出受冲击的状态。
在凝视自己贯穿的物体并睁大双眼后,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厌恶表情。
它粗暴地将榛名推开,带着刺耳的声响分离了二者。
榛名缓缓仰面倒下。
倒在瑠衣的视野里。
毫无缓冲的坠落,力竭的姿态。
头颅弹起的钝响,无力甩动的手臂,如花朵绽放般扩散的血迹。
“――――为什么?”
脱口而出的这句质问,连瑠衣自己都惊讶于声音的冰冷与干涸。
但或许正因为如此,这才是真心话。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明白。
为何会这样发生?究竟为什么!
绝不该是这样。
这根本不对!
倒在这里的本来应该是我!绝不是榛名!
或者......还是说......我根本不够格?
在炼狱家族接受剑术英才训练,在外跟随不死川修行,作为猎鬼者辗转各地,忍受锤炼与屈辱,只是不停奔跑。
即使如此......即使这样......还是不够吗?还是追不上吗?
兄长、父亲.......不,那些从父亲那里学到真谛的人们.......
(究竟为了什么?!)
为何要努力?
为何要修行?
为何要活着?
答案逐渐模糊。
想要呐喊的冲动烧灼着她的灵魂。
(我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已经受够了。无法忍耐。
无法忍受自己的无能。
我、什、么、都、不、要、了。
『――――不可以』
――突然。
瑠衣突然感到身体紧绷。
头痛欲裂。双眼发热。某种情绪翻涌,让视野严重扭曲。
『你若死去,我会困扰。』
瑠衣听到了声音。从身体内部传来。
看来终究是不行吧,或许已经产生幻听了。
『让你见识真正的东西。』
又啰嗦。
不过.......我连这点脆弱也会哭泣。
(要是能做到就证明给我看!)
什么都行。
反正失去一切也无所谓。
身体?那东西怎样都好。无论身体还是生命,都不要了。
但至少.......
至少――――.......!
————
猗窝座体内也发生了异变。
那虽是精神层面的变化,表面却看不出任何异样——
然而真实情况是,猗窝座身躯内部正陷入连自身都无法察觉的剧烈混乱。
“什么.......”
永不止息的刺骨寒意让猗窝座僵直而立。
若是有经验的武士瞥见他此刻的站姿,定会觉得这根本不像是「站立姿势」的什么奇怪姿态。
冲击已令他陷入前所未有的动摇——
尤其是击倒榛名的那只右拳。
看似微微握拳,却已不再听从猗窝座大脑的指令。
五指变形僵硬,甚至隐约可见颤抖的痕迹。
“为何.......”
自己......攻击了一名女性。
作为不吃女人的鬼,猗窝座的选择足以让同类侧目。同僚们甚至曾劝诫他:女性才是最易对付的食物。
“我竟对女人.......”
“呜啊——!”
突然的剧痛如钢针贯穿猗窝座的颅骨。
他压低呻吟声死死按住额头,异状终于引起众人注意。
“突然痛苦起来了?”
炭治郎握刀戒备的刹那,忽然捕捉到一丝异常——
“啊.......”
本该被击倒的瑠衣如同幽灵般直起身躯。
她瞳孔空洞,全身可见割裂的伤口,连握刀的手都因骨骼断裂而扭曲着。
然而她确实站了起来——
向猗窝座扑了过去。
——
那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早已超越人类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