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

"――――人类？"

　　柚羽给出的反应，与瑠衣预想的完全一致。

　　在潜藏恶鬼的山中遇见十几个人类，还遭到了袭击。

　　若听到这种话，任何人都会给出同样的反应。

　　".......是村子的幸存者吗？"

　　"不，他们并不像幸存者的样子。"

　　善逸以几乎要划破空气的气势点了点头。

　　毕竟那是竹枪，无论如何都称不上"可爱"的武器。

　　既然他们不是被恶鬼袭击的村子幸存者，那另有隐情。

　　隐的封锁是完美的。

　　绝对不可能有其他野兽混入。

　　正是因为在前线无法与恶鬼战斗，隐才会拼命完成守备任务。

　　如果隐说"没有出入口"，那就绝对没有出入口。

　　这样一来，那些人类从最初就存在于这座山中。

　　"如果熟悉山野的话，数天内总能找到食物。附近也有水源。"

　　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指望瑠衣他们吃的粥饭。

　　实际上，瑠衣和善逸遇到的人类，看上去根本算不上营养状态良好。

　　虽然有装扮成地面的原因，但在月光下可见的眼睛如饥饿的野兽般闪闪发亮。

　　"那、那该怎么办才好......."

　　"不确定因素确实增加了。"

　　放下空了的茶碗和筷子，瑠衣说道：

　　"总之，不讨伐恶鬼任务就不会结束。"

　　善逸露出仿佛绝望的表情。

　　他自然不是真的认为任务会中止，但被再次点破时，难免想逃避现实。

　　仅以没有爬上树木这点来看，或许还算是有自制力。

　　"今晚暂时还是四人一组探索吧。虽然效率不高，但谨慎起见比较好。"

　　"如果今晚也找不到呢？"

　　"三天内找不到的话，就该考虑改变探索方式了。"

　　瑠衣本来打算结束夜间的探索。

　　如果恶鬼因警戒而躲藏不动，再怎么搜索也没有意义。

　　这种情况下，或许反倒该趁着恶鬼活动受限的白天进山。

　　或者请求支援，扩大搜索范围等等，这些都值得考虑。

　　"吃过饭就进山。"

　　"喀"的一声，硬币的清脆入耳声响起。

　　已经成为家常便饭的这声音令三人同时转头。

　　在众人注视下，彼方用手指弹着硬币。

　　————

　　瑠衣对善逸和香奈乎的观察，其细致程度不亚于搜寻鬼的踪迹。

　　之所以如此在意两人，多半是因为初日时被他们左右的反省。

　　不过共同相处数日后，她渐渐摸清了二人的性格特征与行为模式。

　　或许用"熟悉"来形容更为贴切——尤其是对香奈乎而言。

　　「表」

　　硬币背面刻着谜一般的文字。

　　但瑠衣逐渐发现正反图案都暗藏玄机。

　　比如现在这枚硬币，正示意选择上山或下山。

　　将决策简化成二选一后，任务推进变得轻松许多。

　　再者，若在初遇时提议，二人倒也会乖乖服从——虽谈不上言听计从，但至少不会完全不理会。

　　“栗花落，为什么想往上走？”

　　“............”

　　若主动搭话，对方倒也愿意回应。

　　此刻香奈乎正指着地面，用某种方式传递着理由。

　　“是足印吧。”

　　正如善逸拥有灵敏听觉，香奈乎的视力也异于常人。

　　她总能在灌木丛根部发现新鲜足迹——与先前见过的如出一辙。

　　瑠衣推测那些来自袭击她们的帮派。

　　“我妻君。”

　　“啊！是的！”

　　“附近有人吗？可曾感知到人类气息？”

　　“呃......没有听见心跳声。”

　　瑠衣用指尖抵住下唇沉思。

　　灌木旁的足迹证明有人曾在此隐匿——或是逃亡，或是监视。

　　但善逸未察觉气息，说明目标绝非同伴。

　　那帮派初见持刀的瑠衣便发动袭击。恐惧固然合理，但投掷长矛已远超自卫范畴，更别提攻击中充满明确的恶意。

　　“究竟在躲避什么......？”

　　若这足迹意味着逃亡与监视的双重动机...

　　那么......

　　“危险！”

　　砰！

　　头顶传来树木断裂的脆响。

　　柚羽的惊呼声中，瑠衣条件反射般后退。

　　方才站立的位置，此刻正砸下沉重的石块。

　　随后又是几根折断的树枝。

　　“吓死人了！? 那、是什么啊！？”

　　善逸的惨叫源于自己伸手接住了坠落物。

　　“是、是个人！！？”

　　高空坠落的男子四肢诡异扭曲，颈椎折断成非常规角度。

　　尚能动弹的右手微颤着模糊自语：

　　“......我......该......如何......”

　　但未等他说完，身体突然发出像气球爆裂般的声响，随即彻底沉寂。

　　“.......死了？”

　　善逸道破的事实听来分外荒诞。

　　这过于突然的死亡方式，让在场无人能立刻消化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