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奇怪的声音惊醒。
也许是身为鬼杀队队员的缘故,又或许是天生睡眠浅,柚羽对声音和气息格外敏感。
柚羽睁开眼睛时,病房里还透着昏暗。
望向窗外,月亮依然高悬。此刻还是深夜。
“.............?”
喉咙尚未痊愈到能顺畅发声。
只是躺在床上转动头部,将视线转向旁边的病床。
然而本该在那里的身影却不在此处。
取而代之的,是看到病床脚边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柚羽悄无声息地下床,将手放在倒地不起的榛名肩上。
从窗户射入的月光,映照出榛名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即便如此,察觉到柚羽存在的榛名,依然向他露出微笑。
“啊,哎呀,吵醒你了吗?不好意思呢。那个,稍微,我想去趟洗手间.......”
“.............”
榛名的身体,已不再受自己掌控。
与鬼的战斗中,她的脊柱受到严重创伤。
伤口虽已愈合,后遗症却残留下来。和柚羽的喉咙一样。
即使活下来,也会失去某些东西。这就是狩猎鬼的代价。
“呀――”
柚羽默默背起榛名。
单手有些吃力,但榛名也察觉到了,主动环住了他的手臂。
重量――要是本人听到可能会生气吧――和热度,透过薄薄的病号衣传递过来。
活着,本就是如此理所当然的事。
“嘻嘻,好暖和呢~”
自己还活着。
所以能感受到这份温暖,也能给予他人温暖。
活着的实感,或许正是通过与他人的接触,才能真切体会到。
怀着这样的想法,柚羽离开病房,前往洗手间。
走廊,或者说蝶屋,异常安静。
大家都在熟睡,这本不足为奇。
(那个孩子,应该没事吧?)
不经意望向窗外,月亮依然高悬,俯视着下方。
就像此刻柚羽背着曾经一度想要寻死的自己,榛名现在或许也在这月光下挥舞着刀。
但下一秒,谁也无法保证,她不会变成和我们一样的模样。
“一定......没问题的啦~”
榛名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说道。
柚羽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继续向前走去。
这“一定没问题”,根本没有任何依据。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这么相信。
————
手臂的感觉正一点一点消失。
无数次与血刃和丝带交锋,有时甚至用刀直接削砍过镰刀和利爪。
握刀的手掌渗出血来——大约是血泡磨破的缘故。
“啊 真是的!这群讨厌的家伙!”
视线所及之处——包括所有死角——丝带正蜂拥而至。
瑠衣不断小幅左右晃动头部,尽可能扩大视野。
但连眨眼都做不到,双眼已疼到失去焦距。
这时若贸然闭眼,下一秒便会被斩成碎片。
上段、下段。
日轮刀以倾斜角度无数次挥出。
丝带的硬度犹如钢铁,即便用特制钢锻打的日轮刀,若斩击方向稍有偏差,刀刃也会瞬间崩毁。
刀必须斩向正确的方向。
而在这般境地,这意味着需要极度集中的意志。
“休得无理!”
后颈传来擦过般的触感——杏寿郎斩中了逼近瑠衣后脑的丝带。
那根企图将瑠衣的头颅如豆腐般切碎的丝带,在视野边缘坠落地面。
随后左腹突遭冲击:杏寿郎从后方拽住了她。
“兄长......?”
“嗯嗯?你们是兄妹吗?”
鼻尖擦过一抹血色镰光。
在被兄长拽走的同时,瑠衣仍挥刀上斩。
那一刀掠过妓夫太郎的下颌,但当然,他不会对这种刮伤有所迟疑。
妓夫太郎如螳螂般挥舞着四肢,攻击又快又准,每一击都直取要害。
根本无法避开。
瑠衣立刻意识到这点——妓夫太郎的攻势比堕姬精准锋利得多。
“退下吧 炼狱!”
——这里的“炼狱”究竟指谁?当然是双方。
在极限状态下,已无暇斟酌称呼。
宇髄的爆炸斩击撞上妓夫太郎的血镰。
“吵死了 轰隆隆的家伙。”
血刃与爆炎的碰撞,瞬间将周围一切轰飞。
没有金属交鸣,只有如近距离观赏烟火般的轰鸣震荡四方。
连友军都难以靠近的空间里,却仍有人悍然突入——
【――欺诈呼吸·二之型‘面’】
斧头-枪分裂为双短枪,突刺如雨。
但妓夫太郎以不可能的角度折肢接招,连丝毫破绽都不给。
“........”
——这就是上弦与其杀之宿命。
稍许松懈即丧命。连分心他顾的余地都没有。
即便如此,对上弦强烈的鬼气仍要持续对抗。这本身就在不断侵蚀精神。
“别松懈啊!”
“.......谁松懈了!”
半身被禊挡下的同时,宇髄以双刀侧击筑墙。
爆炸将丝带轰散,随即加入战局。
目睹此景的妓夫太郎高举双手巨镰:
“就算士气高涨,仅靠士气也赢不了啊——”
【――血鬼术‘飞血镰’】
释放后,血刃如毒蛇缠绕宇髄后背。
内护禊,外抗敌的宇髄动弹不得。
当他在心中确认已无退路时——
“哈啊——!”
“――风呼吸·陆之型‘黑风烟岚’!”
从血刃死角升起的风之斩击。
正面硬碰血鬼术强度不足,只能偏离轨道。
只要斩击擦过宇髄后背就足够了——
【――炎呼吸·伍之型‘炎虎’】
烈焰刚剑贯穿血镰的瞬间,杏寿郎的全力一击将血刃粉碎。
趁此间隙,宇髄与禊脱离战场,与瑠衣、杏寿郎完成掩护轮换。
“干得漂亮啊!”
“这群丑陋的东西。”
而上弦之陆的鬼气,此刻竟膨胀得更加浓烈了。
在刺骨的鬼气中,瑠衣再次踏入不许呼吸的战场——